第六章 法国陶瓷娃娃(第2/4页)

“太棒了。”

她的眼睛闪着光。香尾里是她的名字。

“香尾里,你也很希望遇上这种事吧。要是顺吉听见了,恐怕会生气哟。”宗儿说。

“哥哥,拜托你不要胡说八道。”

香尾里似乎真的生气了。

“她明年就要结婚了。她的未婚夫石卷顺吉是向日葵工艺的开发部职员,非常能干。”

大概是不想搭理宗儿吧,香尾里向摇摇晃晃走来的幼儿伸出手。幼儿甩开香尾里的手,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糖果就往嘴里塞。

“透一,这样会被妈妈骂噢。你如果又闹牙痛,我可不管你。”香尾里说。

“透一真的很爱吃甜食。”

真棹无可奈何的说。宗儿看看二人。

“他爸爸也太严格了吧。八成是因为他自己讨厌吃甜的。可是小孩就是这样,你越禁止他就越想要。”

宗儿带着批判的口吻,令香尾里也不禁插话。

“他爸爸真的很疼他,有段时间还常带他去看牙医呢。”

真棹低着头。定睛一看,她正绞扭着两手间的白手帕。透一似乎也感觉到母亲不寻常的悲伤,不停的缠着真棹。这时,老太太拿来了熊宝 宝的绒毛玩具。

“来,透一,我们该睡觉了,拿着你的熊宝宝……”

“妈,拜托你了。”真棹把透一交给自己的母亲。这时透一把外婆给他的熊宝宝扔了出去。

“噢,你真活泼。”宗儿拾起熊宝宝。“透一都是抱着熊宝宝睡觉的吗?”

“如果没有那个,他好像就没办法安心睡觉。”真棹说。

宗儿频频翻弄着熊宝宝。“奇怪了,怎么不会动呢?”他按了熊宝宝脖子上的开关后说。

“那是会动的玩具吗?”真棹凑近去看。

“真棹,你对玩具真是外行。这里面明明可以放电池,应该是会走路的。”宗儿打开熊宝宝的后背。“我就知道是没电池了。下次叔叔买 电池回来,让它走给你看。这个玩具是谁买的?”

“是朋浩。”

宗儿彷佛问错了话似的,立刻闭上嘴巴。

透一从宗儿手中拿回熊宝宝。真棹的母亲趁这个机会把透一抱出了房间。

“他平常都是一个人睡吗?”宗儿问。

“对,没错。”

真棹整理了一下被透一扯乱的领口。

“了不起,这是好习惯。”

“是朋浩这么训练他的。”

宗儿闭上嘴。真棹似乎刻意把朋浩的名字挂在嘴上。

法师换好衣服,拿着黑皮包出现了。换上深蓝色西装的法师,看来好似忙碌的政治家。

法师很健谈。开始说起年轻时留学欧洲的见闻。

“要不是我老哥死得太早,我现在应该是西洋美术专家了。”

他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大发厥词。

真棹悄悄走近敏夫和舞子身边,低声说:“朋浩好像拜托过你们什么事是吧?”

大概是出租车的司机曾经告诉他们舞子二人跟踪在车后。

“对,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舞子也留意着四周说。

“是很秘密的事吗?”

“还好啦。”

“我是朋浩的妻子。请你告诉我调查内容好吗?”

舞子稍作考虑后说:“是新客户的公司信用调查,不过必须对向日葵工艺保密。”

“新客户……那项调查已经结束了吗?”

“只剩下整理报告书而已。”

“到时请你把报告书交给我好吗?”

“交给你?你看了能怎么样?”

“……关于朋浩的想法,我统统都想知道。”

“难道说你先生有事瞒着你吗?”

“昨天我和卢哲福特·戴维斯先生联络过。结果他说,他根本没和朋浩约好要见面。”

敏夫想起朋浩严厉的命令。朋浩为什么要用一个不存在的约会支使真棹出国呢?

“我最近越来越不懂朋浩在想什么了。我是朋浩的……”

真棹的话没说完,因为法师准备离去了。

似乎出了一点状况,宗儿叫的出租车还没有来。宗儿想不起是哪家公司了。舞子主动表示要送法师一程,宗儿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有美女护送,真是幸运啊。”法师说。

“不过我的车坐起来可不怎么舒服噢。”

“当天碰巧也在车祸现场的,就是你们吧。”

舞子与法师并排坐在后座。

寺庙和铁马家一样位于大绳。敏夫对从没去过的大绳感到好奇。

“是的。一瞬间我还以为发生爆炸呢,没想到居然会是陨石。”

“旧约圣经上也写着,耶和华从天降下大石,杀死敌人。这里的大石应该就是陨石吧。也说不定是陨石雨。”

“陨石雨?陨石会像雨滴那样降落吗?”

“如果是巨大质脆的陨石,飞入大气层后,有可能粉碎四散,变成了陨石雨。”

“这种情形很少见吧。”

“不,之前才刚被报导过。一九七六年,中国东北部吉林省地区落下的陨石雨,散落范围实际上高达五百平方公里。收集到的陨石有上百 个,最大那颗重达一千七百七十公斤的陨石,在掉落的地点甚至砸出直径两公尺的陨石洞。”

“要是掉在大都市,那就免不了一场惨祸了。”

“那要看掉落地点好不好,朋浩也真是太倒霉了。”

“铁马先生一定也很伤心吧。”

“是啊。毕竟这个家族本来亲戚就不多。以铁马的个性,表面上虽然装作没什么,内心的打击应该还是很大吧。”

“他看起来不像那么顽固的人。”

“你是头一次见到他吧?我从小就认识铁马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固执噢。不说别的,他那把年纪了,从来不肯去看医生。”

“他一定像住持您一样健康吧。”

“我是很健康。不过,铁马不久之前才因轻微脑溢血昏倒过。”

“这样他还不肯去看医生吗?”

“不,那时他去看了。结果吃了药以后,血压一下子又变得太低,听说整整两个星期连头都抬不起来。他把来复诊的医生轰了出去,不过 铁马讨厌医生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他的妻子所以会死,也是因为医生将肠闭塞误诊所造成的。铁马就连龙吉——也就是朋浩的父亲——的死 ,也认定是蒙古大夫害的。所以他到现在都是靠真棹帮他量血压。”

“真棹?”

“你不知道吗?她本来是大医院的护士。降血压的药,他也只吃真棹替他买来的,听说现在每天早上固定吃一锭装在胶囊里的药。他做什 么事都是这副德性,那种拗脾气八成是祖父遗传的。铁马的父亲倒是个温和的人。”

“铁马的祖父就是创立向日葵工艺的蓬堂吗?”

“没错。蓬堂晚年时,我还是小孩子,曾见过他两三次,长得和铁马一模一样。不过气势比铁马大得多,还带着一股明治时代的浪漫气质 ,难怪他盖出那种希奇古怪的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