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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佐藤和代还是很受启发似的说了声“遗迹嘛——”,貌似很认真。田丸花真怀疑佐藤和代有没有常识性的历史知识。

“没有遗迹,可以捏造嘛。’’阿部昌子笑嘻嘻地说道。

佐藤和代听了,趁势添油加醋:“阿部太太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有一个什么学者就捏造过。反正也是捏造,怎么不在咱们这里捏造呢?”

听了这两个人的对话,田丸花觉得特别没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跟这两个人,有时候说什么都说不通。有句话田丸花不想说出来:从根本上来说,这就是一个知识水平问题。在一个公司里工作的男人,知识水平大体上没有多大差别。但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特别是这个地区的女人们,知识水平太低。可是不跟她们来往吧,就没有人可来往了。“忍耐吧,忍耐也是交朋友的重要因素。”田丸花在心里对自己说。

阿部昌子与佐藤和代还在商量在施工现场的地底下埋一件什么东西好,田丸花只好退一步旁听。等她们的议论告一段落的时候,田丸花强行改变了话题。既然她们这些当事人都不认真对待阻止建设高层公寓这件事,田丸花觉得就没有必要继续给她们出主意了。

“对了,刚才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听说,巴士大街要拓宽了!”

“是吗?就是那边那条路吗?”佐藤和代指着自己身后问道。

田丸花点了点头说:“对。几个看上去好像市政府的职员模样的人正在那里测量。我一问,他们说是在搞事先调查。”

“调查?光调查不施工,有个屁用!”佐藤和代的鼻孔又变大了。

田丸花很生气,心想,我的话你怎么都不相信呢?但她强压怒火,耐心地解释道:“巴士大街要拓宽,所以种在便道上的树要全部砍伐,那些职员是去测量那些树的。"

“哟,这回要动真格的啦!太好了!巴士大街拓宽了可就方便多了。”阿部昌子没有怀疑田丸花的话的真实性,但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简直没有一点儿想象力。

田丸花只好加重语气说道:“巴士大街上的树有多少棵,你们注意过吗?要全部砍伐!当时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觉得很可惜,是吗?”

“岂止是可惜!太可怜了!那些树都活得好好的呢!’’

“是挺可怜的。”阿部昌子随声附和道。

跟布帘子掰手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佐藤和代满腹狐疑的态度叫田丸花生气,阿部昌子应付搪塞的说法也叫田丸花烦躁,她真怀疑这两个人的理解能力。

“把树砍伐了,也不是把它们都当垃圾扔了,还可以作为木材来使用嘛!你说那些树可怜,什么不可怜呀?人嘛,就是通过别的生物的牺牲活着的,那有什么办法!”佐藤和代对这个话题好像不

感兴趣,非常达观地说道。

对于佐藤和代的无知,田丸花只有发呆的份儿了。把这些方面的知识教给她吧,又担心破坏了多年来的朋友关系。

“路边的树被砍伐下来,成不了木材,种类是完全不同的。虽然还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些被砍伐的树,但可以肯定,有效利用是不可能的。"

“总可以充当一次性筷子的原料吧!”佐藤和代非常干脆地给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佐藤和代是个粗野的女人,没有慈悲心肠。田丸花放弃了说服佐藤和代的努力,转而说服阿部昌子:“喂,阿部太太,你怎么看这件事?上次看的电视新闻还记得吗?不能把活得好好的树砍伐了,你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倒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有什么办法!”

“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不仔细调查一下是不知道的。现在行动也许还来得及。”

“你打算发动一场反对砍伐街树的运动?”

“如果他们真要把好几十棵街树都砍伐了,也只有发动一场反对运动了。”

“这可不那么简单。”阿部昌子就像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田丸花经常跟阿部昌子或佐藤和代意见不一致,有时候她甚至在心里骂自己:我真是个傻瓜,干吗要跟这样的人来往呢?

“如果我要发动一场反对砍伐街树的运动,阿部太太,你能帮我吗?”尽管知道没有希望,田丸花还是向阿部昌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想见就能见的朋友里边,阿部昌子是田丸花最信得过的一个,不能因为急躁而失去这个朋友。

“反对运动?我这边正反对得不可开交呢!我可不像田丸太太那样,有充裕的时间。”阿部昌子用非常平和的口吻拒绝了田丸花的要求。田丸花没想到自己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真心恳求,阿部昌子就会答应,没想到今天吃了一个闭门羹,吃惊的程度就更大了。

这时候,佐藤和代很不客气地说话了:“田丸太太,你也替我们想想,我们家门前就要盖一座十五层的大公寓了,我们这边的反对运动还没有见分晓,哪里有闲心去参加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反对砍伐街树的运动?你可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站着说话不腰疼。”

田丸花受到巨大打击似的呆住了。她找不到回答佐藤和代的词语,在心里叹息着:交朋友还是得有选择地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