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4/21页)

“不是。”

“或者做了什么?”

“不是。”他说,“说实话,问题在我,而不是你。”他闭上了眼。

她吻了吻他的嘴唇,用手来回抚摸着他的头发。“工作上的事儿吗?”她问。

“不。”他说,“是。不是。”

“我还是懂点电脑方面的事的,你想……”

“亲爱的,拜托了,嘘,别说了,行吗?嘘。别说了,我们安静一会儿。”

她吻了吻他的嘴唇,他闭上了眼睛。

他进入了她,渐渐变硬了。

她签下了一位作者,买了一套衣服。

他没打来电话。她决定这次先等等。

她在俱乐部健身,参加了编辑例会,又参加了一个聚会。回到家后,她查了查电话答录机。他还是没打来电话。

她烤了两个南瓜派,菲利斯在边上看着。

她在感恩节的早晨给家人打了电话,鲍勃和卡斯在家里,泰德叔叔也来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小宝宝在房间里哭闹。电话打得很轻松——没有争吵,没人问起她那些男人们的事情。他们期待着她圣诞节回家,她也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火鸡肉干了点,但是佐料很棒,饭桌比去年的大了些——熟悉的脸,还有几个初次见面的人。她想着他此刻正坐在位于匹兹堡的大楼里一个清冷的桌子旁,或者,她希望他此刻正一个人坐在电脑旁,吃着冰冷的晚餐,过得非常凄惨。温蒂那位好色的整形医生对她动手动脚的,但她还是用“老办法”解决了。派做得很成功。她回到家里,查了查答录机,他还是没有打来。

周五过得很无聊——这倒挺令人意外的。天空是灰色的,飘了几片雪花。她付了账单,稍微打扫了下房间,换了床单。她来到望远镜前,看着在水库里戏水的海鸥,还看见在网状栅栏旁的路上慢跑的人——两个中年女人在路肩上吵架,其中一个摊开手掌,另一个摇了摇手指,两人都穿着蓝色的运动衫。可惜她不能读唇语。菲利斯站在窗台前,蹭着她的膝盖。

她试着去干些活儿——但却停在多萝西·帕克[4]那本添了油加了醋的自传上,怎么都无法继续下去。他在做什么呢?

她蜷缩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只此一生》和《综合医院》。她希望剧中的这些举止正派的女演员能给她们现实中的孩子足够的关怀。罗茜打来电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里听。她说最近都不错,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忙了点。

她看着影片《扬帆》,菲利斯在她大腿上睡着了。

喝了瓶酸奶,洗了个澡。

到了周六,她又步入了正轨。她把电视搁在了一旁。打扫完卫生,她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后端坐在桌旁。从那一天开始,三个星期过去了,她用手指摸着那颗镂空的金心,然后就去工作了。开足马力,全速前进。谢天谢地,总算完成了清样。

她即将完成一章文稿最后一页内容的批注时,电话响了——钟表显示的时间是4:54。她盯着电话,听它响着。她接起电话。“你好?”

“嗨。”

她摘下眼镜。“嗨。”她说。

“感恩节过得怎样?”

“吃得太多了。”她说,“不过还是很开心的。你呢?”

“我没过感恩节。我撒了谎,我担心我们进展得太快了。我很抱歉。”

她转过椅子来。“我也一样。”她说。

“我爱你,凯。”

“哦,彼得”——她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我爱你,宝贝,非常爱你……”

“哦,宝贝……天啊,我想你。我们得谈谈,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这话听起来挺熟的吧?”

她笑了笑,“上来吧,喝两杯伏特加和汤力水。”

“不。这次你下来。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她说,“现在?”

“你准备好就行。”

“给我十五分钟。”

“你肯定都不认识我家了。我特意为了你打扫了一下。”

7

无论遇到什么事儿,他们都能够处理,现在正是该好好谈谈的时候。大概他是想谈他俩该死的年龄差距吧。

她洗了个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十五岁。她穿上白色的便裤,穿上白色的平底鞋,外面套上桃红色的套衫,在脖子上挂了桃心项链。佛罗伦斯·莱利·温斯洛普打来电话,显得很急躁,想要探探她对稿子有什么看法,她花了五分钟时间将这件事拖到了周一早上去做。她按下答录机,拿上钥匙,又放了些新鲜的食物和水,而后向菲利斯告了别。

两部电梯分别停在六层和十五层,并且都处在下行中,于是她就改走楼梯。她沿着蜿蜒的台阶迅速向下走,楼道里用荧光灯标注着楼层数,她的脚步声回荡在灰色的水泥楼井里。她希望此事仅仅和年龄差距有关,别和多发性硬化症、癌症或其他什么事有关,毕竟这栋楼充满了邪气……

她来到了十三层。

他在厨房里忙,穿着一件彩格衬衫和牛仔裤,公寓的门敞开着,房间里传来披头士的《嘿,裘德》[5]。他转过身来,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两杯伏特加和汤力水。”他说着话,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但是抱歉,小姐,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他俩接了吻,一直持续到《嘿,裘德》放完,音乐主持人说过话,《埃莉诺·里格比》[6]的一部分唱完才罢休。

她走进客厅,用手指捋了捋头发。百叶窗放了下来,铬条支撑着的圆盘灯对着天花板放光,天花板上的灯将光映了回来。铺着黄褐色地毯的房间看起来毫无生气——就一点儿——拉低了放置在那儿的衣物和其他物品的格调。但总体看起来还算不错,黄褐色的皮沙发放在几近房间中央的位置,正对面则放着电视机,左边是立体声音响,办公桌和电脑靠近右手边的墙,桌子和椅子放在过道一侧,除了几个黄色和橘色的垫子、立体声音响上闪烁的红灯,还有黑色的电视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白色、褐色和铬质的。

“这儿看起来不错。”她说,“你说得对,我都认不出这里了。”

“我清走了一吨多的东西。”他说,拿着两个玻璃杯走到沙发跟前,杯里晃着冰块。“我突然又有玻璃杯可以用了。”

她看了看桌子边上的矮书架——上面放着的全都是科技书籍和文献,有些书的腰封上印着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字样。《苹果里的虫子》插在这些书当中。

披头士唱完之后,他关上了立体声音响。

她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

他俩手握着手,膝盖挨着膝盖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碰杯。

两人喝着酒,眉目间传着情。他们将酒杯放在合成树脂做的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