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鸽子号”(第2/3页)

“不是凯罗。”斯佩德聚精会神地望着罩在卢克的烤面包片上的那个银质小圆盖。“趁他出去的时候把他的房间搜查一下,你看行吗?”

“行。你知道我随时随地都愿意跟你配合。”卢克推开咖啡,肘拐儿撑在桌上,对斯佩德眯起眼睛。“不过我总有种感觉,觉得你总不愿意跟我配合。说真的,山姆,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用不着瞒我,你知道我是靠得住的。”

斯佩德抬起眼睛,眼神清澈而坦率。“那当然,你是靠得住的。”他说,“我倒不是要保留什么,跟你直说吧。我正在为他干一件事,可是他有些朋友看来跟我过不去,我有点怀疑他。”

“我们昨天赶出去的那小子就是他的一个朋友?”

“是啊,卢克,他就是。”

“是他们那帮人干掉迈尔斯的吗?”

斯佩德摇摇头:“瑟斯比杀了迈尔斯。”

“那么谁杀了瑟斯比呢?”

斯佩德笑道:“到现在为止还是个谜。可是,不瞒你说,根据警察的看法,是我暗杀了他。”

卢克哼了两声,站起来说:“我看你真是个叫人琢磨不透的硬汉。来吧,我们去查查看。”

他们在服务台前待了一会儿,好让卢克趁此“安排一下,如果他来了,就打个电话上来”。安排停当后,他们就上楼到凯罗房间里去。凯罗的床又整洁又平滑。不过字纸篓里扔着些废纸,百叶窗也拉得不整齐;浴室里有几条皱巴巴的毛巾;可见女侍早上还没来收拾过。

凯罗的行李计有一只方皮箱、一只旅行袋、一个小皮包。浴室的小橱塞满了化妆品——瓶瓶罐罐、坛坛盒盒、香粉、雪花膏、润肤膏、香水、香波、护肤液、生发水,一应俱全。两套西装、一件大衣挂在壁橱里,下面放着三双仔细塞上鞋楦的皮鞋。

旅行袋和小皮包都没上锁。斯佩德搜完其他地方,卢克已把箱子上的锁打开了。

“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什么。”斯佩德说。他们俩在箱子里掏啊掏的,也没发现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我们应该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卢克一边锁上箱子,一边问道。

“没什么。据说他是从君士坦丁堡来的,我想看看是否真如此。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可以证明他不是从那儿来的。”

“他干哪行买卖?”

斯佩德摇摇头:“这点我也正想知道呢。”他穿过房间,弯腰翻起字纸篓来。“好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从字纸篓里拿出一份报纸来。当他看见这份报纸就是昨天的《呼声报》时,眼睛顿时一亮。它是折起来的,外面一版是分类广告栏。他摊开报纸,把这一版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东西使他感兴趣的。

他把报纸翻过来看里面一版,那一版登的是金融、船期消息、气象、出生、结婚、离婚、死亡等告示。报纸左下角,第二栏底下两英寸多的一块被撕掉了。

靠近撕去的地方,上面有个小标题“今日到达”,下面是:

上午零时二十分——卡帕克号由阿斯托里亚抵港

上午五时零五分——海伦·德鲁号由格林伍德抵港

上午五时零六分——阿巴拉多号由班东抵港

下一行也撕掉了。从剩下来的几个字母只能猜测是“由悉尼抵港”。

斯佩德把《呼声报》放在桌上,又翻查起字纸篓来。他找到一小片包装用纸、一根绳子、两张袜子标签、一家男子服装用品商店的廉价货发票,买的是半打袜子。字纸篓底里有一片碎报纸搓成的一小团。他仔细打开这团纸,在桌上摊平,凑在撕掉的《呼声报》那部分,其它三面都对得拢,只有刚才猜出来的“由悉尼抵港”那地方,少了半英寸,这部位大致可以登载六七条轮船到港的消息。他把报纸翻到反面,反面缺少的那块只不过是一家证券经纪人的一角无聊广告罢了。

卢克从他肩膀上探着身子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位先生对一条船感兴趣。”

“说起来,法律不禁止这个吧!”卢克说。斯佩德把撕去角的报纸和揉皱的碎片折在一块,塞进上衣口袋里。“你这儿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多谢,卢克。他回来后你给我来个电话好吗?”

“行。”

斯佩德到《呼声报》营业部,买了一份隔天的报纸,翻到船期消息栏,把报纸同从凯罗字纸篓里拿来的那份对照起来一看,撕下来的那部分是这样的:

上午五时十七分——塔希提号由悉尼及帕皮提抵港

上午六时零五分——商船队员号由阿斯托里亚抵港

上午八时零七分——卡多匹克号由圣佩得罗抵港

上午八时十七分——雪尔佛拉多号由圣佩得罗抵港

上午八时零五分——鸽子号由香港抵港

上午九时零三分——黛茜·格雷号由西雅图抵港

他慢慢看着这张表,看完之后用指甲在香港二字下面划了一道。用口袋里的小刀把这一小块裁下来,把其余的报纸和凯罗的那张碎片扔进字纸篓里,就回事务所去了。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查了一下电话簿,开始打电话。

“请接卡尼街一四○一号……昨天早上从香港来的‘鸽子号’停靠在什么码头?”他又问了一遍。“谢谢。”

他用拇指把听筒挂钩按下,过了一会儿再放开,说道:“请接达文波特街[2]二○二○号……请接侦缉处……波劳斯探长在吗……谢谢……嗨,汤姆,我是山姆·斯佩德……是啊,我昨天下午就打电话找过你了……没错,跟我一块儿吃午饭好吗……行。”

他把听筒凑在耳朵上,拇指又按着那个挂钩。“请接达文波特街一七○号……嗨,我是塞缪尔·斯佩德。我的秘书昨天收到电话通知,说布赖恩先生要见我,请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好吗?……是,斯佩德,斯—佩—德。”隔了好长时间。“对……两点半吗?行,谢谢。”

他打第五个电话时说:“喂,亲爱的,能让我跟锡德说话吗?……喂,锡德——我是山姆。地方检察官约我今天下午两点半去一趟。你四点左右给我来个电话好吗;看看我有没有出事?……星期六下午你打高尔夫球的事就吹了。你的任务就是别让我进监狱……对,锡德,再见。”

他推开电话机,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摸摸青肿的太阳穴,看看表,卷了支烟,点上火。他正睡意蒙眬地抽着烟,埃菲·珀雷因进来了。

埃菲进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眼睛发亮,脸蛋通红。“特德说可能有这事,”她报告说,“他希望有这事。他说,这方面他不算是专家,不过这些名字和日期都是对的。至少你说的这些典故和作品没有一个是假的。他听了这事可兴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