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旋风炸(第3/7页)

伊凡斯说了些什么,被金属器械发动金属敲进木头里的嘈杂给淹没掉了,他们走到内德·博蒙特刚刚进来那扇开着的门。外头是用坚固原木铺成的宽阔高台。一道二十英尺长的木梯往下连接到地面上。

他们站在木头高台上,内德·博蒙特问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有个作证不利你哥哥的证人被干掉了?”

“是——是的,我在报——报——报上看到了。”

内德·博蒙特又问:“你知道另一个证人现在不确定能否指认蒂姆了吗?”

“不——不,我不晓得,内——内德。”

内德·博蒙特说:“你知道如果他不指认的话,蒂姆就可以出来了。”

“是——是的。”

内德·博蒙特说:“你看起来好像没那么高兴。”

伊凡斯用衣袖揩揩额头。“可——可——可是我很高兴啊,内德,老—老天在上,我真的很高兴!”

“你认识韦斯特吗?被杀害的那个?”

“不——不认识,只去找——找过他一次,去——去拜托他好心点别为难蒂——蒂姆。”

“那他怎么说?”

“他不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伊凡斯挪了挪脚,再度用衣袖揩脸。“两——两三天——天前。”

内德·博蒙特柔声问:“沃特,你知道谁会想杀他吗?”

伊凡斯剧烈地大幅度摇着头。

“那你知道会是谁杀了他吗,沃特?”

伊凡斯摇摇头。

一时间,内德·博蒙特只是思索地瞪着伊凡斯的肩膀。十英尺外的那扇门传来敲钉机的铿锵敲击声,另一层楼也传来锯木头的呼呼声。伊凡斯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内德·博蒙特把目光调回来,再度注视着稍矮的伊凡斯中国蓝的眼眸时,态度转为同情。他微微俯身问道:“沃特,你还好吧?我是说,会有很多人以为是你射杀了韦斯特,好救你哥哥一命。你有没有——?”

“昨天晚上我——我——我整夜在俱乐部,从八点到——到——到今天凌晨两——两点,”沃特·伊凡斯在他口吃可以允许的范围内尽快地回答,“哈里·斯洛斯和本——本·费里斯和布拉格都——都可以跟你证明。”

内德·博蒙特笑了。“你运气真不错呀,沃特,”他愉快地说。

他转身背对着沃特·伊凡斯,走下木头阶梯来到街上。他没注意到沃特·伊凡斯非常友善地说:“再见,内德。”

4

从木箱工厂出来,内德·博蒙特走了四个街区去一家餐厅打电话。他拨了那天稍早拨过的四个电话,还是找保罗·麦维格,没能找到,就分别留话请麦维格回电给他。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门边桌上的信件堆又多了几封信。他挂好帽子和大衣,点了根雪茄,拿着信坐在最大的一把红绒布椅子里。他打开的第四个信封跟检察官给他看过的那封信很像,里头只有一张信纸,上面用打字机打了三个句子,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

你是在泰勒·亨利死后才发现他的尸体,还是他被谋杀时,你也在场?

你为什么等到警方发现他尸体后才报案?

你以为可以栽赃给无辜的人,好拯救有罪的人?

内德·博蒙特对着这封信眯紧了眼睛,前额绷出了皱纹,猛吸雪茄。他把这封信和检察官所收到的那封比较,信纸和打字方式都一样,而且两封信都写了三句话,邮戳上时间也相同。

他皱着眉头,把信放回各自的信封,收进口袋,可是又立刻拿了出来,重新阅读审视。雪茄吸得太快以致燃烧不均匀,一侧都烧偏了。他把雪茄放在身旁的桌子边缘,同时嫌恶地作了个表情,手指神经质地挑着小胡子。然后再度把信收起来,往后靠进椅子里,啃着指甲朝天花板凝视。他用手指顺顺头发,一根指尖塞在颈子和领子之间。然后坐直了,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个信封,可是看都没看又放回去。他咬住下唇,终于不耐烦地摇摇头,开始看其他信件。看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

他过去接电话。“喂……嗯,保罗,好。你在哪儿?……你会在那儿待多久?……是的,好,你顺路过来一趟……好,我会在这里。”

然后他又回去看信了。

5

保罗·麦维格抵达内德·博蒙特住处时,对街灰色教堂的祈祷钟正好响起。他进门时精神十足地说:“你还好吧,内德。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身的灰色斜纹软呢罩住他的庞大身躯。

“快中午的时候,”内德·博蒙特边跟他握手边回答。

“都搞定了吗?”

内德·博蒙特满意地微笑,微微露齿。“拿到我要的东西了——一毛也没少。”

“好极了。”麦维格把帽子扔椅子上,在火炉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内德·博蒙特坐回自己的椅子。“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吗?”他说着拿起手肘边桌上银色摇杯旁一个半满的鸡尾酒玻璃杯。

“我们解决水沟工程的烂污了。”

内德·博蒙特啜了口鸡尾酒问:“得砍预算吗?”

“砍太多了。比起原来该有的利润差太多了,不过总比在离投票日这么近冒险出个什么篓子来得好。明年赛伦街和栗树街拓宽工程进行时,我们会弥补过来的。”

内德·博蒙特点点头,他看着金发男子伸长交叉的脚踝,说道:“你穿斜纹软呢,不该配丝质袜子的。”

麦维格直直举起一只脚来看看脚踝。“是吗?我喜欢丝的质感。”

“那就别穿斜纹软呢。泰勒·亨利下葬了吗?”

“星期五。”

“会去参加葬礼吗?”

“会,”麦维格回答,又有点自觉的加了句,“参议员要我去的。”

内德·博蒙特把杯子放在桌上,从外套胸袋里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擦擦嘴。“参议员还好吧?”他斜瞥了金发男子一眼,没有隐藏眼中的消遣意味。

麦维格的回答还是带着几分自觉的味道:“他还好。我一整个下午几乎都在陪他。”

“在他家?”

“嗯。”

“那个金发祸水也在吗?”

麦维格眉头似皱不皱。他说:“珍妮特也在。”

内德·博蒙特拿开手帕,喉咙里冒出一个咳嗽似的咯咯声,然后说:“嗯——现在叫她珍妮特了。跟她有进展吗?”

麦维格脸上回复镇定,他平静道:“我还是打算娶她。”

“她知道你这个——这个高尚的意念吗?”

“老天,内德!”麦维格抗议道,“你打算审问我多久?”

内德·博蒙特笑了,拿起银摇杯,摇一摇,又给自己倒一杯。“你觉得弗朗西斯·韦斯特被杀的事情怎么样?”他手上拿着玻璃杯坐回椅子时问道。

麦维格似乎有那么一刻的迷惑。然后脸色恍然大悟说:“喔,昨天晚上在艾克兰街中枪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