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冰凿(第2/3页)

“是否介意告诉我部分内容?”我问道。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在电话里谈论。我想你会发现——”

“好吧,”我再次打断他,“如果可能的话,我今天下午去见你。”

“你会发现它非常,非常可取的,”他向我保证。

我挂断了电话。

米基说:“你刚才正要告诉我布兰德谋杀案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不是。我刚才正想说要找到罗尔夫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他头部骨折很可能还缠着许多绷带四处走动。你试试看。你先去搜查哈利肯大街。”

米基那喜剧演员般的红脸蛋上咧着大嘴,他说:“不告诉我任何正在发生的事情——我只是给你干活,”拾起帽子离开了我。

我伸展四肢躺在床上,一支又一支不停地抽着香烟,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的心情,我的醉酒,我的梦以及我当时醒过来后陷入的处境。整个回想足够让我不愉快的,所以当它被打断时我感到高兴。

我的门上有指甲刮擦的声音。我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他很年轻,身材较瘦,衣着华丽而又俗气。他的眉毛很浓,他嘴上边的胡子在他异常苍白、紧张但并不胆怯的脸蛋映衬下显得像煤块一样黑。

“我是特德·赖特,”他说,伸出一只手就好像我很高兴见到他似的。“我猜你已经听过威斯帕说起我吧。”

我与他握手,让他进来,关上门,问道:

“你是威斯帕的一个朋友吗?”

“当然。”他举起两只紧紧地并在一块的细手指。“就像这一样,我和他。”

我没有说什么。他打量着房间,紧张地笑着穿过房间走到打开的浴室门口那儿,朝里望了望,又回到我身旁,用他的舌头舔着他的嘴唇,提出了他的建议:

“五百元我给你杀了他。”

“威斯帕?”

“是的,这可便宜透顶了。”

“我为什么想要杀了他?”我问道。

“他杀了你的女人,不是吗?”

“是吗?”

“你不会有那么傻吧。”

我脑中起了一个念头。为了有时间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个念头,我说道:“坐下。这需要谈一谈。”

“这什么也不需要,”他说,警惕地看着我,没有打算坐下来。“你要么想杀了他,要么不想。”

“那么我不想。”

他喉咙里面咕哝了一些我没有听清楚的话,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在他出门之前我赶到他前面。他停下来,他的眼神烦躁不安。

我说:“这么说威斯帕已经死了?”

他退后几步,将一只手伸向身后。我一拳打到他的下巴上,我一百九十磅的身躯压向这个蠢汉。

他的腿弯了下去,随后身子往下倒。

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猛地将他的脸拉近我的脸,怒吼道:

“老实说。这骗局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没有对你怎么样。”

“让我逮着了你。谁杀了威斯帕?”

“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放开他的一只手腕,用我空出的手打他耳光,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尽力将他的两只手腕弄得嘎吱作响。这时我重复道:“谁杀了威斯帕?”

“丹·罗尔夫,”他哀鸣道,“他走到他身边,用威斯帕曾经用来杀死那个女人的同样的凿子刺他。”

“你怎么知道它是威斯帕用来杀死女孩的那把呢?”

“丹这么说的。”

“威斯帕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他站在那儿,凿子的把柄在他身体一侧突出着,看上去非常滑稽。随后他猛地拔出手枪向丹连发两枪,他们两个一块倒了下去,头都裂了,丹的绷带被血浸透了。”

“然后怎么样了呢?”

“然后就没有什么了。我把他们翻过身来,他们成了一对死尸。我告诉你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那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威斯帕当时正在躲避警察,只让我去和他的那伙人联系。他亲手杀死了努南,这几天来不信任任何人,想等到他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除了我。”

“那么你这个聪明的家伙,以为在他死后可以跑到他的敌人那儿说要去杀他而挣一笔钱是吗?”

“我可是清白的,等威斯帕被杀死的消息传开,他的同伙在这个地方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赖特哀鸣道,“我总得挣一笔逃跑的路费吧。”

“你现在钱凑得怎么样?”

“我从皮特那儿得了一百元,皮克·默里那儿一百五十元——有关雷诺——他们两个许诺在我得手以后给我更多的钱。”他这么说着,哀鸣变成了洋洋自得。“我向你打赌我也能从麦克格罗那儿捞到一笔钱,我以为你也会拿出一些的。”

“他们一定是发傻了,给如此拙劣的骗局扔钱。”

“我不知道,”他得意地说道,“还没有那么糟吧。”他又变得低声下气。“给我一次机会,老板。不要揭发我。如果你闭嘴不说,直到我事成之后坐车离开这儿,我现在就给你五十元,还有从麦克格罗那儿得到的钱的一部分。”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威斯帕现在在哪儿吗?”

“没有人,除了丹,两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在哪儿?”

“波特大街南段破旧的雷德曼仓库。在房子后部楼上。威斯帕有一个房间,里面放了一张床、炉子和一些食物。给我一次机会。现在就给五十元,其余的分一些给你。”

我松开了他的胳膊,说道:

“我不要钱,但是你去干吧。我休息两个小时。那时间应该足够长了吧。”

“谢谢,老板,谢谢,谢谢。”他急忙离开了我。

我穿上大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找到了格林大街和拉特利奇大厦。这是一栋早就已经过了它可能有过的全盛期的木头房子。查尔斯·普罗克特·顿先生的办公室在二楼。房子里没有电梯。我登上了破旧摇晃的木头楼梯。

律师有两间房,都很肮脏,难闻,光线昏暗。我在外面一间等着,这时一个与房间非常相配的职员进去告诉律师我的名字。半分钟后职员开门,示意让我进去。

查尔斯·普罗克特·顿先生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矮胖子。他长着一双颜色非常淡的窥视的三角眼,肉乎乎的短鼻子,一张更为多肉的嘴巴的贪婪在嘴上边的乱蓬蓬的灰色小胡子和下巴上的乱蓬蓬的灰色短尖髯之间若隐若现。他的衣服颜色暗淡,看上去已不干净,但实际上又并非肮脏。

他没有从桌旁站起来,在我拜访的整个过程中他都将右手放在一个抽出六英寸长的抽屉边上。

他说:“啊,我亲爱的先生,我非常高兴地发现你具有良好的判断力,能识别我的忠告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