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4/7页)

“是的,好像是这样。”

“老板娘是赤坂出身吗?”

“是的。她艺名叫作小奴,本名是梅村君。”

“不好意思,请问她今年几岁?”

“她是属猴的。”

“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嗯。现在还是风韵犹存呢。她的皮肤白皙,圆脸大眼,很讨人喜爱,只是身体不大好。”

“她跟社长有没有生小孩?”

“没有。所以老板娘觉得很孤单。而且赖以依靠的社长不幸辞世,老板娘因而失去了做生意的斗志。”

“生意做得那么好⋯⋯”

“是啊,梅村虽然不大,但时常高朋满座。”

“那里果真有艺伎作陪吗?”

“是的。不过,梅村毕竟不大,客人多是续摊才来这里设宴的。而且大都是自家人的小型聚会,或高尔夫球友会,要不就是麻将牌友会。”

“梅村有几个包厢?”

“一楼有两间,一间五坪,一间四坪,二楼有三间,分别是六坪和四坪的包厢,还有一间两坪半的休息室,算起来总共有五间。”

元子在心中计算着。一楼两间,加上厨房、女侍的宿舍、老板娘的起居室兼账房、储藏室、走廊、浴室、厕所和仓库等,至少也有三十坪。加上狭小的庭院和通往入口的小径,也许占地将近有五十坪。

“除此之外,老板娘住的房子在料亭的后方。那栋平房有两间四坪和三坪大的房间,还有厨房和浴室。”

“这样子啊。”

“那一带的料亭,门口都不宽,但房子纵深很长。”

“嗯。”

元子想起经过那附近的情景。

这么说来,梅村占地就超过六十坪了。

赤坂的后街陆续盖起了公寓和酒吧混居的大楼,样貌逐渐在改变,连色情宾馆也入侵了。那里原本就是充满活力的街区之一,现在的地价肯定不便宜吧。

元子仿佛看到自己前景似的莫名地兴奋起来。从落地玻璃窗往外看,一群年轻男女正在林荫大道散步。

“社长去世之后,老板娘没有找到新的‘援助者’吗?她长得那么漂亮。”

“是啊。直到现在她仍没有结婚的念头,似乎对社长仍不能忘情,因为社长生前很疼爱她。”

“好感人。”

虽说元子用同为女性的语气表示感动,其实她比较在意梅村歇业的原因。尽管它歇业跟她没有直接关系⋯⋯

岛崎澄江不多话,但每问必答。

“澄江,你刚才说来梅村续摊的大都是自家人的小型聚会,他们都是社长工作上的关系伙伴,或是当国会议员的政治人物吧?”元子对澄江刚才那番话再次细问。

“是的。社长因为工作的关系,时常请公司的董事或重要干部来梅村。除此之外,有时候也招待客户和银行人士。”

“他们来梅村用餐,出手都很大方吧?”

“是啊,他们经常来。”

他们来江口大辅的情妇经营的高级料亭用餐是理所当然之事。

“此外,也会请其他的政治人物来吧。”

“也有一些议员先生来赏光,但大都是其他议员的秘书、担任国会议员的社长的支持者,或是上京选区的桩脚[17]。”

“噢,这么说,社长为梅村出的钱可不少啊?”

“是啊。我想应该出了不少钱。可是⋯⋯”

梅村的女侍岛崎澄江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把这句话含混带过了。那时候,她的确露出许些犹豫的表情。

元子事后想了想,她要是多注意澄江的语意,套出那句话就好了。不过,这时候,元子又先问了一个问题。

“刚才你说,议员的秘书偶尔会来梅村,这也包括社长的秘书吧?”

“是的。参议员江口先生的国会办公室里,有两名秘书和一名私人秘书。众所周知,议员秘书依国会规定属于公务员,但是依我的感觉,那位私人秘书似乎比较有实力。”

“噢。”

元子沉吟了一下,接着低声问道:“不清楚是公务员或私人秘书,但你知道一个姓村田的秘书吗?”

“是叫村田什么的?”

“嗯,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大约三十二三岁,体格有点矮胖,头发往后梳。”

“啊,这么说他应该是村田俊彦。不过,他不是社长的秘书,而是滨中议员的秘书。”

“滨中议员?”

“他是社长的同党议员,是现任的众议员。他跟社长很有交情。”

“这么说,那个梳着三七分发型、外形帅气的安岛先生又是谁?”

“啊,他是社长国会里的私人秘书,叫作安岛富夫。”

原来元子弄错了。在这之前,做完江口大辅头七法会那天晚上,桥田带着两名议员秘书来店里喝酒,她把看似表情有点沮丧的村田当成是丧主的秘书,而将丝毫看不出悲伤神色的安岛当成是江口的同僚议员秘书。由此可看,光看表情和动作是看不出人际关系的。

不过,这次换梅村的女侍诧异地问道:“妈妈桑,您为什么认识安岛先生和村田先生呢?”

“其实社长头七法会那天晚上,他们曾来店里。”

“糟糕!”澄江惊讶地探出半个身子说道,“安岛先生和村田先生经常来卡露内吗?”

“偶尔啦。是别人带他们来的。”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就惨了!”澄江羞赧地低下头了。

“你不必担心,他们不常来。如果他们上门来,你就先到后面躲着不要出来,他们向来不会待很久。”

“那就劳烦您解危了。”澄江双手合十感谢着。但随即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因为社长去世之后,议员秘书之间就会减少来往,也许他们不会一起上酒吧了。妈妈桑,是谁带他们去卡露内的呢?”

“目前为止,我只知道是一个姓桥田的人。”

“桥田先生?他叫桥田常雄吗?是不是医科大进修班补习班的理事长?”澄江突然睁大双眼。

“噢,你认识桥田先生?”这次,换元子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的,我跟他很熟悉。”

“很熟悉?那么,桥田经常去梅村?”

“是的。”

桥田在出席江口头七法会结束那天晚上带了两位秘书来店里喝酒,元子回家后拿出旧报纸看到名人讣闻,果真证实她的猜测是对的。

补习班最重视的是大学合格率,一旦上榜率不佳,就会危及补习班的经营,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提高合格率不可。

现在这个时代到处是学生挤着要报考医科大学。毕竟只要当上医生,一辈子就不愁吃穿,又有崇高的社会地位。而且依现行的税法,医生享有破天荒的优待,亦即享有百分之七十二的必要经费优减税率。

尽管社会存在这样不公平的课税制度,但每年因逃税登上报端的还是以医生为榜首。由此可见人性的贪婪无度!而逃税的医生之所以多是妇产科、外科和整形外科,主要是因为就诊的患者没有医保而自付现金,这些恶劣的医生却把它纳为私房钱不予申报。楢林妇产科的院长楢林谦治即是最好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