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胡德(第2/4页)

“你昨天回来得太晚了。”丽塔边说,边往锅里打入一个鸡蛋。不知怎么的,她的话听起来像在指责我似的。但这说不通,所以我将其判定为喝酒太多的残留影响。

“昨晚卡米拉·菲格被人杀了,”我回道,“我的一个同事。”

丽塔握着锅铲,回身看向我。“所以说,你在工作?”她问。喝酒太多的影响依然在她的声音里作祟。

“嗯,”我说,“发现她时就很晚了。”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解释得通,不是吗?”她说,可看我的表情却像我什么都没解释一样。

我感到有点儿不自在,她干吗这么盯着我?我低头瞅了瞅,看看自己是不是忘了穿裤子,但我确实穿了。我抬起头,她仍盯着我。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丽塔摇摇头。“问题?”她翻眼看向天花板,说,“你想知道什么问题?”她不耐烦地叩着一只脚尖,叉腰瞪着我。“你怎么不告诉我有什么问题,德克斯特?”

我惊讶地看着她。“呃,”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据我所知,没有问题。我是说,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儿……”即使在我看来,这都算不上一个有效的回答,而丽塔显然赞同我的想法。

“噢,很好,没有问题。”她扬起一边眉毛,继续瞪我。哪怕我刚刚的回答已经如此无力,她仍像在期待更多解释似的不停叩脚尖。

我瞄了一眼她身后的炉子。锅里升起油烟,可那里本该只有喷香的蒸汽才对。“呃,丽塔?”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有东西煳了。”

她朝我眨眨眼,明白我的意思后“唰”地转向炉子。“噢,见鬼,瞧瞧,”说着,她举起锅铲向前倾身,“不,见鬼,瞧瞧时间。”丽塔拔高的嗓音里又多出一种情感,想必是挫败。“该死,为什么不——就不能——科迪!阿斯特!吃早饭了!马上!”她刮下煳掉的煎蛋,又扔进锅里一小块黄油,再打入两个鸡蛋。一系列动作迅速灵活,一气呵成。“孩子们!吃饭!马上!”说着,她又瞪了我一眼——低头看着我,犹豫片刻,说,“我只是——我们需要……”她摇摇头,仿佛忘了该怎么用英语说话似的。“我昨晚没听见你回来。”最后她轻声吐出这句。

我本可以说,就算女王的御用高地军团昨晚吹着风笛从我家穿房而过,你可能都听不见,可我现在不知道她想听什么,再者说何必为了寻找答案而毁掉一个美好的早晨呢。何况我现在满嘴蛋黄,吃着东西说话太粗鲁了。于是我就这么微笑着吃完早餐,不去理会她。她期待地又看了我一会儿,但这时科迪与阿斯特拖着步子走进餐厅,丽塔只得转身去把他们的早餐端上桌。度过极度完美的寻常早晨,我开车驶上拥挤的马路,起床时萦绕在我心头的莫名希望再一次闪烁起微光。

即使在大清早,迈阿密的路况也比其他城市险峻。这里的司机起床更早,行为更糟。或许不间断的明媚日光令大家意识到他们本可以去钓鱼或者去海滩,而非慢悠悠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去做泯灭灵魂、暗无天日、入不敷出的无聊工作。或许这只是超强效迈阿密咖啡带来的附加效果。

不管原因如何,我就没见过哪天早晨的路上不是杀气腾腾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人们大声鸣笛,互竖中指。去帕尔梅托高速公路的立交桥上,一辆老式别克追尾了一辆新式宝马。互殴一触即发,路过的人纷纷减速围观或者朝打架的两位大喊大叫。为此我又多花了10分钟才穿过混乱,重回上班之路。一想到上班后要面对的事儿,眼前这些似乎算不上什么。

由于我依然蠢兮兮地觉得欢欣鼓舞,今天我没喝警局里的毒咖啡——以往都会喝,毕竟那能帮我扼杀脑内的杂音,或者扼杀我本人。我径直走进办公室,德博拉早已等在那里。她瘫坐在我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像国家愤怒孕育基金会的海报女郎。她的左手依旧打着石膏,只是石膏表面已非原本那样明亮干净。她倚着我桌上的记录册,还撞翻了我的笔筒。不过想想看,人无完人,何况今早如此美好,于是我就随她去了。

“早上好,老妹。”我愉快地说道。这似乎进一步冒犯了她。她做了个鬼脸,不屑地摇摇头,仿佛今早好与坏都无关紧要、令人愤怒。

“昨晚怎么样?”她的语气较平时更严厉,“与另外两起相同吗?”

“你是问卡米拉·菲格?”我问。现在她几乎在咆哮了。

“我他妈的还能问什么?”她说,“见鬼了,德克斯特,我得知道——相同吗?”

我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折叠椅上,觉得自己真的很高尚。要知道黛比坐着我的椅子,我坐的这个椅子又不太舒服。“我认为不同。”听到我的话,德博拉长吁了一口气。

“妈的,我就知道。”说着,她坐直身子,热切地看向我,“哪儿不同?”

我抬手示意她慢慢来。“算不上令人信服的区别,”我说,“至少胡德警探不这么认为。”

“那傻×两脚并用都找不着路,”她厉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好吧,”我说,“死者表皮有两处伤口。因此现场出现一些血迹。呃,尸体的摆放方式也不太准确。”她期待地看着我,于是我继续说道:“我,呃,我认为外伤成因不同。”

“怎么不同?”她问。

“我认为是其他东西造成了伤口,”我说,“好像,不是锤子。”

“那是什么?”她问,“高尔夫球杆?别克轿车?还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我说,“可能是圆面物体。或许……”我犹豫半秒,哪怕只是大声说出来都让我觉得自己在妄想。可黛比眼中的期待正在转变为暴躁,于是我说:“或许是棒球棍。”

“好吧。”然而她看我的表情依旧没变。

“嗯,放置尸体的方式确实与过去不同。”我说。德博拉继续盯着我,见我不再说话,她皱起眉头。“就这些?”她问。

“差不多,”我回答道,“我们得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不过其中一个伤口位于头部,我想当时卡米拉已经失去意识,或者死了。”

“那屁用没有。”她说。

“德博拉,另外两名受害人根本没出过血。前两起案子中,凶手始终在谨慎地保证受害人清醒——他甚至从未弄破过受害人的表皮。”

“这话永远没法儿说给上面听,”她说,“妈的现在全警局都想把我脑袋插在棍子上,假如我不能证明自己抓对了人,我就完了。”

“我证明不了什么,”我说,“但我知道我说得对。”她歪头不解地看着我。“你脑中的声音说的?”她小心问道,“你能让他多告诉你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