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失踪的女中学生(第5/9页)

她明白赵先生的意思。

“美云昨天回家前,本来说,要在家等着巡捕房的人来找她的,后来怎么突然又从家里跑了出去?”这事她一直想不明白。

“她最近为了她那个同学,一直神经兮兮的。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她妈刚把她接回来,她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进了房间。”赵先生的神情显得很无奈,同时看了看手表。

夏英奇连忙道:“不好意思,我耽误你时间了,赵先生,等美云回来,能不能让她来我这儿一趟?”

“好的,我一定关照她。”

夏英奇匆匆告辞。

在回来的路上,她想,她得打个电话到美云的学校去问问。

如果美云在学校,她就打算中午约美云出来见个面。不管怎样,这是哥哥和唐震云在静安巡捕房工作的第一个案子,她想尽可能地帮帮他们。

“对,我就是朱玉荷。”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子出现在唐震云面前。户籍资料显示,上海名叫朱玉荷的女性共12位,但年龄在50岁以下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家住南市的家庭妇女,目前身怀六甲,要生她的第5个孩子,而另一个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学教师,40岁的朱玉荷。

唐震云取出证件给她看,“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朱玉荷脸上带着好奇,打开了门。

“是什么案件?”她一边问,一边在前面引路,一直把他领到她住的二楼。

这间屋子不过10平方大小,但布置得很温馨,还有个放满了献花的阳台。

“是杀人案。”他答道。

她惊讶地看着他,“杀人案?可我只是在小学教教国文而已,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她笑着说。

在跟她见面之前,唐震云就确定她不会是凶手,因为房东已经看过她的照片,证明她不是他所见过的那个朱玉荷。但根据户籍照片,他和梁建都认出来,她就是那个相框里的女子。他从包里取出那根夏漠从慧安里藏尸坑里找到的链子递给了她。

“你看看这个你认不认识。”

朱玉荷看到相框里自己的照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你吗?”

“对,这是我。”她道。

“我们是在一处杀人现场找到的。那你有没有把这根链子送给过别人。”

朱玉荷没说话,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手绢包来,她走到唐震云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绢包,里面是一根几乎一模一样的链子。但相框里的照片却是另一个年轻女子。

“她叫左屏,屏风的屏。她是我的中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毕业那年,她要去北平结婚,因为她的未婚夫想去北平,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链子,送给对方,作为临别纪念。”朱玉荷叹气,“本来我们约好,她结婚的时候寄请柬给我,我也顺便好去北平玩些日子,但后来我就再也没收到过她的信。”

恐怕这个女子根本就没离开过上海。

唐震云接过那根链子,仔细端详照片里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他觉得这女子有点眼熟,但知道这肯定是错觉,因为他猜想,被埋在藏尸坑底部的遗骸八成就是她。

“你们分别是哪一年的事?”他看着照片问道。

“那是18年前的事了。我们那一年刚从文景女中毕业,”朱玉荷道。

“你们是文景女中的学生?”这可真巧,他心想。

朱玉荷点头,“我们是文景女中的第一届毕业生。”

“还记得你们分别的具体日期吗?”

“好像是7月1日。”朱玉荷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影集,“这些都是我跟左屏,我们年轻时拍的照片。”

唐震云看着影集里的照片,朱玉荷接着说,“我记得那天下午,是我送她去的车站,她那天晚上要去参加她表姐的婚礼。她说,等婚礼结束,她就会跟未婚夫一起去北平,听说她未婚夫的姑姑很有钱,在北平,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我记得左屏说,她去北平后,一旦安定下来,就会跟我联系……但后来,她就再也没来过信。”

“可以把这个借给我吗?”他摇了摇手里的影集。

朱玉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希望你看完之后,能还给我。”

“当然。那你后来有没有联系过她父母?”

“我找过她父亲。但她父亲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因为左屏跟她父亲的关系一向都很疏远。她母亲又在她6岁那年就去世了。她父亲娶了一个继室,后来又生了三个孩子,继母对她也不太好,所以,她父亲也越来越不喜欢她。她结婚,她父亲也没给她嫁妆,因为那不是她父亲满意的结婚对象。”

“她未婚夫是干什么的?”

“听说是唱戏的。唱昆曲。苏州人。这样的人,她父亲当然不会满意,她父亲希望她嫁给一个生意人。我记得,当时他们父女吵得很凶,有一段时间还断绝了来往,后来左屏的姨妈出面劝解,两人才算和好,她父亲勉强同意她结婚,但跟她说明了,不会给她嫁妆。左屏也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对她父亲说,她一分钱都不要。”朱玉荷叹了口气,“左屏的父亲是个老顽固,当年左屏去学校念书,也跟他吵了很久,她父亲才同意。所以,左屏如果在婚后不想跟她父亲联系,我觉得也可以理解。”

“你见过她未婚夫吗?”唐震云又问。

朱玉荷笑着点头。

“她带我去看过他唱戏,唱的是《牡丹亭》。那阵子,左屏很迷恋昆曲,听她自己说,戏散场后,她就等在外面,一直等那个男人卸了妆出来,求他给个签名。那个男人大概也觉得左屏长得挺漂亮,当天晚上就请她去吃了小吃,两人就是这样认识了。再后来,那男人教她唱戏,唱着唱着,就唱到一起去了。”她笑着叹气,“……我也曾经劝左屏要考虑清楚,因为,因为我有个叔叔是个戏迷,他知道不少戏园子里的事,他跟我说,这男人有不少风流韵事,在跟左屏好的同时,他还有两三个女友。但左屏不肯听,她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不会改变。”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他姓温,叫温肃生。不过,”朱玉荷微微蹙眉,“自从左屏跟他走后,我也没再听说过他的事。他好像再也没唱过戏。我那时还托我叔叔去昆曲那个圈子打听过,他们都说,他走后,就没回来过。”

温肃生,唐震云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跟左屏的失踪有着必然的联系。

赵太太显得很疲惫。

“夏小姐,你有什么事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