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奎因的故事(第2/5页)

他又一次停下来,舔舔干裂的嘴唇。警官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福尔摩斯医生哑着嗓子问。

“这个,医生,我们第一次出错,是因为我们盲目地假设那其中只不过是个陷害的问题,即马克·泽维尔陷害泽维尔夫人。在我们的假设中,泽维尔医生被杀时那个方块J的线索真的是泽维尔医生留下的。”

“你的意思是说,艾尔,”警官问道,“那天晚上在书房里律师并没有在他哥哥的手上发现半张方块J喽?”

“噢,他发现了半张方块J,没错,”埃勒里略带不耐烦地说,“而且这正是问题的关键。连马克也认为他哥哥约翰留下半张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但这和我们所犯的错误一样,完全是想当然。”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通过我回想起来的一个事实。福尔摩斯医生在检查了他的同事的尸体后曾告诉我们,泽维尔医生是位糖尿病患者。尸僵的现象因此而出现得很早,事实上是几分钟,而不是几小时后。我们已知道泽维尔医生死于凌晨一点左右。马克·泽维尔发现尸体是在两点半。到那个时候,尸僵的过程早已完成。到我们早上发现他的尸体时,泽维尔医生的右手是握紧的,捏着黑桃6,左手摊开在桌上,平放,掌心向下,手指硬直、平伸。但是,如果尸僵在死后几分钟已经定型,那么,当马克·泽维尔在他哥哥死后一个半小时发现尸体时,那两只手更应该是同样的状态!”

“那又怎样?”

“还不明白吗?”埃勒里叫道,“如果马克·泽维尔发现他哥哥的右手是攥紧的,而左手又是僵直平展的,那么他就不能把攥紧的右手扳开或把平展的左手攥紧,除非他把僵硬的手指扳断,或者留下强施蛮力的痕迹。如果他不得不动死者的手,那他也不得不把手弄回原样。现在的问题是,马克的确发现约翰的右手是攥着的,而左手是伸开的,像我们看到的一样。而我们现在还知道马克用黑桃6替换了方块J,马克是在哪只手上做的这个替换呢?”

“还用问,右手,当然是攥着的那只手。”警官说。

“完全正确。方块J是在泽维尔医生的右手。而马克要做的步骤与你本人演示的一样,爸,把死者手里的那张牌拿下来;也就是说,想办法把那些僵硬的手指分开,让牌掉下,然后他把黑桃6插回去,用力地、一点一点地插回到原来那张牌的位置。他没有在约翰的左手看到方块J,如果看到了,他还得把这只手如此这般地摆弄一番。而我刚才已经说过,要做到这一点,不留下生硬的痕迹是不可能的。在检查尸体时,我们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

他停下来,周围只有木头燃烧、断裂的声音,偶尔还有什么重物倒地的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可众人似乎都没听到。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这里吸引住了。

“但是为什么——”福里斯特小姐欲言又止,她的身体在前后摇晃。

“还不明白吗?”埃勒里的语气像是在鼓励大家思索。

“泽维尔医生是惯用右手的。我此前早已证明过,一个惯用右手的人把一张牌撕成两半时,会用他的右手去使劲,用右手把牌揉皱——如果他要把它揉皱的话——起码扔掉其中的一半时会用右手去扔。不管哪一半留哪一半扔,这都没有区别,两半都一样。反正留下的那半张自然而然地应该在左手上。但在我的示范性的论证中,在马克发现泽维尔医生时,那半张牌一直在右手上。所以说,留在泽维尔医生右手上的半张牌根本就不是他撕开的。所以说,另外有人撕开那张方块J,再把它放在他的右手上。所以说,那半张方块J指认双胞胎为罪犯,也是一次陷害。事实必须澄清,双胞胎在泽维尔医生谋杀案中完全是无辜的。”

被说到的哥俩目瞪口呆,木然地望着埃勒里,连笑一笑或如释重负地吁口气这样的动作都不会做了。也许这有罪或无辜的宣告,较之头顶威胁到生命的灾难,只是小事一桩吧,他心里暗想。

“因为第一次陷害,”他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在两点半以前已经被安排好,也就是在马克闯入犯罪现场以前,那么我有充分的把握断言:第一次用方块J陷害双胞胎的手段已经由凶手实施。除非我们做这种未必靠得住的假设:陷害者在凶手之后马克之前来到犯罪现场;换句话说,除凶手之外,有两个陷害者。”他摇摇头,“别弄得那么悬乎了。陷害双胞胎的人就是凶手。”

“以尸僵来证明是凶手而不是泽维尔医生留下方块J来指认双胞胎,”警官略带怀疑地说,尽管他本人对听到的事非常感兴趣,“我觉得多少有些武断,似乎不那么有说服力。”

“是吗?”埃勒里笑了,因为他已作出最大的努力使他们的注意力远离大火,“噢,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是事实而不是推论。我可以证实。但在此之前我打算依照逻辑提出另一个问题:杀害马克·泽维尔的凶手就是杀害他哥哥的凶手吗?尽管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同一人犯下这两桩罪,但我们还不能说必然如此。我可没有妄下臆断。我是为使自己满意来证明这件事。

“在马克被谋杀前,是怎样的一种局面呢?他在就要说出杀害他哥哥的凶手的名字之际失去知觉。福尔摩斯医生肯定地说受伤者在几小时之内完全有可能醒过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诊断:谁在马克恢复知觉后将面临最大的危险呢?显然,是那个要被垂死的人揭去面具的人,即负有罪责的那个人:杀害泽维尔医生的凶手。结果就是我已经说过的,在这种极为特别的关键时刻,杀害约翰·泽维尔的凶手孤注一掷地潜入马克的卧室,以将其毒死的手段迫使其永远沉默。而且,你们要注意,不管马克是不是真的知道谁是凶手,这都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仅仅是存在着威胁这一点就足以令凶手下手。”

“没有异议。”警官说。

“实际上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让我们假设:有两个凶手,杀害马克的和杀害约翰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第二个杀人者会选择那么不利的时机去实施犯罪吗?我指的是他知道马克是在有武器的职业警探的守卫下。不会的,只有那个不得已这么做的人才会去冒这个风险;要下手就得在这个时间,就得在那天夜里,就得在马克恢复知觉开口说话之前。所以我说,在论证上不能有逻辑或心理学意义上的弱点,我们对付的是一个罪犯。”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但是你怎么才能证明你的结论:是凶手而不是泽维尔医生留下方块杰克指控男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