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女与野兽(第2/5页)

“是个讲究衣着装饰的人,不是吗?”埃勒里说,“天哪,一个男人怎么会收集到这么多没用的装饰物呢?算了,算了,爸,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我也有同感。”警官嘟囔道。他砰地关上抽屉,坐在那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然后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他锁上门后,两人来到走廊上。

“等一下。”老先生从走廊交叉口那扇门往游戏室里瞥了一眼,立刻缩回了头,“正好,她在那里。”

“谁?”

“泽维尔夫人。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潜入她的卧室好好看看。”

“很好。但我无法想象你能指望发现什么。”

他们大汗淋漓地爬上楼。从楼梯间去走廊时,他们在卡罗夫人的房间里看到了惠里太太那宽阔的后背。她既未听到也未看到他们,他们轻手轻脚地进入了泽维尔夫人的房间,关上门。

这是主卧室,也是这一层最大的房间。屋里的女性特征非常明显——掌控一切的女主人的领地,埃勒里心中暗想。让人想起泽维尔医生的地方几乎没有。

“那可怜的人在书房里度过日日夜夜,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打赌他有很多时候是在楼下那张破沙发上睡的!”

“别说没用的了,注意走廊上的动静,”警官说,“尤其要避免让她把我们当场抓住。”

“如果你从那个五斗柜开始,会节省时间和力气,少出很多汗。其他那些地方肯定装满了巴黎时装和女性物品。”

那个五斗柜,像其他家具一样,也是法国样式的。

警官开始逐一检查那些分隔的空间和那些盛满东西的抽屉。

“裙子、袜子、内衣,常见的杂物,”他报告道,“也有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上帝啊,这类东西太多了!上面的抽屉里全是。只是这里的都是新的,不像楼下的全是古董。谁说学医的不可能是轻浮的?难道那可怜的人不知道那样的别针是十五年前已被淘汰的样式?”

“我跟你说过这是浪费时间,”埃勒里急躁地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戒指吗?”

“戒指?”

“对,戒指。”

警官挠了挠头。“嗯,想起来,这倒挺怪的。一个那么喜欢小玩意儿的男人连一枚戒指都没有,这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这正是我在想的。我不记得在他手上见到过,你呢?”埃勒里加重语气说。

“没有。”

“噢,戒指这件事是整个案情中最奇怪的一部分。我们也得小心自己的,说不定哪天也不见了。不是因为它们有多么贵重,而是因为恰恰有人在搜寻这些不值钱的戒指。哼!真是疯狂……泽维尔夫人怎么样?她的珠宝盒检查过了吗?”

警官立刻去翻找泽维尔夫人的梳妆台,终于发现了那个盒子。两人一起用很有经验的眼光仔细端详里面的东西。尽管有几个镶钻的手镯、两条项链、五六个耳环,都很昂贵,但就是没有戒指,贵重或廉价的都没有。

警官合上盖子,放回原处,想了想。“这意味着什么,艾尔?”

“但愿我知道。奇怪,非常奇怪。找不到说得通的理由。”

门外的脚步声让他们同时转过身去,从声音判断是向这里来的。两人跑到门后挤在一起,气都不敢喘。

门把手动了一下,停住了,咔嗒一声又转动起来,门被慢慢地向里推开。开到一半时,他们不光能听到门轴吱吱作响,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埃勒里从门缝里向外窥望,身体一下僵住了。

马克·泽维尔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正站在他嫂子的房门口。他面色苍白,由于紧张身体紧绷。他站在那里不动,足有一分钟,像是在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埃勒里不知他还要这样耗多久;还好,他突然转身,关上了门。脚步声告诉他们,人已经沿着走廊离开了。

警官打开门偷眼望去,只见泽维尔沿着铺了地毯的走廊向尽头他的房间走去。他握着门把手,打开门,消失了。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埃勒里小声说,跟在父亲的后面从泽维尔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到底是什么吓着了他,让他要溜进去呢?”

“有人来了。”警官低声说。两人快步走进自己屋里,然后又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就像是正准备下楼似的。

两个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的年轻的头探出来——是那对双胞胎上楼来了。

“啊,是你们两个小伙子,”警官和蔼地说,“打算睡个午觉吗?”

“是的,先生,”弗朗西斯说,他好像有点儿心慌,“唔——你一直在楼上吗,先生?”

“我们以为——”朱利安欲言又止。

弗朗西斯脸色发白,他和他兄弟之间想必有过短暂的龃龉,因为朱利安停了下来。

“只是一会儿,”埃勒里笑着说,“怎么啦?”

“你们没看到什么人……上来吗,先生?”

“没有,我们刚从卧室里出来。”

男孩们勉强咧嘴笑笑,不安地挪动了几下脚步,然后才走进他们自己的卧室。

“看得出来,”下楼时埃勒里轻声说,“男孩们是想做些男孩做的事。”

“什么意思?”

“噢,再明显不过了。他们看到泽维尔上楼,纯粹出于好奇也跟了上来。而他听到他们上来就溜了。你没听说过一般的男孩都喜欢探秘吗?”

“噢,”警官抿着嘴说,“可能吧。但泽维尔呢?他上来干什么?”

“是啊,”埃勒里一本正经地说,“他上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  *  *

骄阳下整栋房子都显得委靡不振,哪儿都热得碰不得,到处都是烟灰。大家都懒洋洋地聚在相对凉爽些的游戏室里,倦得话也不想说,玩也没兴致。安·福里斯特坐在大钢琴前,弹着毫无意义的曲调;汗水湿了她的脸,也通过她的手指弄湿了琴键。连史密斯也从炙人的阳台上撤了进来;他独自坐在钢琴那边的角落里,叼着没点燃的雪茄,不时眨眨他那双蛙眼。

泽维尔夫人今天睡醒后第一次回复到她女主人的身份。她似乎早已从噩梦中走出来了,脸色柔和,目光中也没有那么多怒气了。

她摇铃叫来女管家:“开午饭吧,惠里太太。”

惠里太太显然很困窘。她绞着手,脸色发白:“噢,但是,泽维尔夫人,我——我办不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办不到?”泽维尔夫人冷冷地问。

“我是说我弄不出正式的午饭来,泽维尔夫人。”老妇哀叹道,“已经——已经没有什么真正可吃的东西了。”

高个儿女人直挺挺地站起来。“什么——你是说我们没有食物了?”她慢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