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日记摘选(第2/4页)

“他肯定不能那样发疯了,爵爷,我们会准备好他需要的所有东西。如果他再犯罪,他的藏身之所就暴露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亨利爵士说道,“我答应你,白瑞摩……”

“上帝会带给您祝福的,爵爷,我真心地感谢您!要是塞尔丹再被抓进监狱的话,我那可怜的妻子肯定会很绝望的。”

“咱们这么做不会犯下严重的罪孽吧,华生?但是,我听完白瑞摩那些话,我感觉好像真的不能再揭发那个逃犯了,算了,就这样吧!白瑞摩,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白瑞摩嘴里不断地说着感激爵士的话,转过身走出去了,但是,他转过身后犹豫了一下,又转了回来。

“您真是太好了,亨利爵爷,我愿用我的一切来回报您。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您,也许这件事我该早点告诉您,但是这也是我在老爵爷死后很长时间才知道的。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但它可能与老爵爷的死有关。”

我和亨利爵士同时站起身子:“你知道与他暴死相关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爵爷,但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件事。”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事情?”

“老爵爷临死之前站在那扇门的旁边,是准备与一个女人约会。”

“和女人约会!他?!”

“不错,亨利爵爷。”

“那么,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亨利爵爷,不过,我知道她名字的首字母是L.L.”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白瑞摩?”

“啊,亨利爵士,那天早上,老爵爷收到了一封信。因为他名气不小,为人又很善良,所以他时常能收到信件,不管是什么人,当遇到困难时,都愿意向他求助。就在老爵爷出事的那天早上,他凑巧又收到了那样的一封信,所以自然也就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它的身上。那封信是从一个叫库姆·特雷西的地方寄来的,上面的字是女人的笔迹。”

“嗯?”

“啊,爵爷,如果不是我太太,这件事可能我永远也想不起来了。就在几个星期前,她整理书房时——自从老爵爷死后,还没有人碰过那里,在炉格的后面,我太太发现了一堆灰烬,是一封烧过的信。信的大部分都被烧焦了,都碎成了小片,只剩下了信尾的一小条,虽然信纸上的字迹在黑地上已经显得灰白,但是还能看出写的什么。看来很像写在最后的附笔,内容是:‘您是一位正人君子,请您务必把这封信烧毁,晚上十点钟,请您到栅栏门去。’再下面就是用L.L.这两个首字母签的名。”

“你还保留着那张字条吗?”

“没有,爵爷,我们想拿起那张字条时,纸就碎了。”

“查尔兹爵士之前收到过那个人的信吗?”

“哦,爵爷,对他的信件我没有留意过。只是因为那天早上只收到这么一封信,我才注意到它的。”

“你也不知道L.L.是谁吗?”

“不知道,爵爷,我知道的并不比您多。但是我觉得,要是咱们能找到那个给查尔兹爵士写信的女人,就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了。”

“我真是搞不懂,白瑞摩,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哦,爵爷,那时,我们的麻烦正好刚刚出现。另外就是,对于查尔兹爵士,我们两个都非常敬爱他,我们必须要为他着想,因为他对我们是那样的关照。我们觉得如果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话,就会对我们那位已经故去的主人的名誉产生不利影响,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一位女士,所以我们更要加倍小心了。”

“你认为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会令他的名誉受损?”

“是的,爵爷,我认为说出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是,现在您对我们这样照顾,让我有种感觉,那就是要是我不告诉您这件事,我真的就欠您太多了。”

“太好了,白瑞摩,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在白瑞摩离开房间后,亨利爵士转过身对我说,“华生医生,您对这个新发现是怎么看的?”

“好像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使事情更加让人难以琢磨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名叫L.L.的人,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咱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就是这些了,我们已知道有人清楚整个事件,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就能解开所有的疑团。您觉得我们应该从哪儿开始下手?”

“我们应该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福尔摩斯先生,这样他就能得到有助于破案的线索了。要是得到这些线索他还不到这儿来,那可就真是怪事了。”

我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今天早上的谈话写成报告寄给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因为很少有信件从贝克街寄来。即使有,信的内容也很少,对于那些我提供给他的消息,福尔摩斯先生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而且他也很少说到给我指派什么任务。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那封匿名的恐吓信上。可是现在,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肯定能引起他的注意,使他恢复对这个案子的兴趣。现在,福尔摩斯先生要是在这里该多好啊!

10月17日

今天整整下了一天大雨,雨水浇在常春藤上发出了“唰唰”的声音,屋檐上的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我想起那个在沼泽地里藏身的逃犯,躲在那荒凉、寒冷的地方。真的是很可怜啊!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错事,现在他所遭受的苦难,就算是赎他的罪了。这时,又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在马车里见到的那张脸,黑夜月光下的人影,那个让人难以理解的躲在角落里偷偷监视我们的人——此时此刻,难道他也身处这瓢泼大雨中吗?傍晚的时候,我披上雨衣,穿上雨鞋,在潮湿柔软的沼泽地里走了很远,我脑海中充满了恐怖的画面,雨点不停地打在脸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但愿上帝能够保佑那些在这片沼泽地里流浪的人吧!因为现在就连坚硬的高地都变得湿软了。最后,我又来到了那片黑色的岩岗上,那个监视我们的人当时就站在这里,我站在巍峨的岩岗顶端,眺望周围那没有任何树木的高地,这些高地显得那么阴沉。狂风夹着雨点,掠过红褐色的沼泽地,阴郁的乌云像青石板一样低低地压在沼泽地的上空,远处又出现了几片灰色的残云,在那怪石嶙峋的的山边飘荡。在岩岗左边的山沟里,就是巴斯克维尔庄园那两座高耸的塔楼,隔着浓重的雾气望去,它们在树林的高处若隐若现。除了山坡上那稠密的由史前人类建造的小房,这里再也见不到人类生存的任何痕迹了。沼泽地里再也找不到两天前我看见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