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女人(第4/6页)

他十分激动,甚至连话都说不连贯。福尔摩斯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坐到椅子上。

“好吧,现在从头到尾告诉我们吧。”他说。

“她是一个钟头以前来的。这次是他的老婆,但是,她拿来的东西是一对耳环中的另外一只。她是个高个子、面色苍白的女人,一双眼睛看起来和老鼠很像。”

“就是那个女的!”福尔摩斯说。

“她离开了当铺。我跟着她。她向肯辛顿路走去,我一直跟在她后面。忽然她走进一家店铺。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一家承办丧葬的店铺。”

我的同伴愣住了。“是吗?”他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表明在那冷静苍白的面孔后面其实是焦急的内心。

“我进去时,她正和柜台里的一个女人说话。我似乎听到她说‘已经晚了’或者是类似的话。店里的女人在解释原因。‘早就该送去的,’她回答说,‘时间得长一些,和平时不一样。’她们停止说话,一起看着我。我只好问了几句话然后离开店铺。”

“干得好。后来呢?”

“她走出店铺,我躲进一个门道里。可能我引起了她的怀疑,因为她在四下张望着。随后她叫来一辆马车。我也跟着叫了一辆马车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在布里斯顿的波特尼广场36号下了车。我驶过门口,在广场的转角里下了车,监视着这所房子。”

“你看见谁了吗?”

“除了底层的一个窗户,其余是一片漆黑。百叶窗拉下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我站在那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一辆有篷的货车开了过来,车上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下车后,从货车里取出一件东西抬到大门口的台阶上。福尔摩斯先生,那是一口棺材!”

“啊?”

“我几乎就要冲进去了。这时,门打开了,那两个人抬着棺材进去了。开门的正是那个女人。我立在那儿,她看了我一眼,好像已经认出我了。因为她吃了一惊,然后赶紧关上门。我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嘱咐,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你的工作干得非常好。”说着,福尔摩斯在半张小纸条上随手写下几个字。“没有搜查证,我们的行动就不合法。这种事情你去做最合适。把这张便条送到警察局,然后拿一份搜查证来。也许会有些困难,但是我想出售珠宝这一点就足够了。雷斯垂德会考虑所有细节的。”

“但是,他们随时可能会杀了她的。他们要棺材干什么?一定是给她准备的!”

“我们会尽力而为,格林先生。刻不容缓。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吧。现在,华生,”当我们的委托人匆匆离开后,福尔摩斯说,“雷斯垂德将会调动正规的人员。而我们和往常一样,是非正规的。但是我们必须采取我们自己的行动。因为情况紧急,我必须采取极端手段,即使这样也是名正言顺的。立即去波特尼广场,一刻都不能等。”

“让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情况。”他说。这时,我们的马车正飞驰过议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大桥,“首先这些歹徒离间了弗朗西斯女士和她忠实的女仆,如今这位不幸的女士已经被骗到伦敦。假如她写过信,一定是被他们扣下了。他们通过同伙,租到一所有家具的房子。以便一住进去就将她关起来。同时他们已经拿到了这批贵重的珠宝首饰。这是他们最初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已经着手卖掉一部分。在他们看来,这是十分安全的,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有人会关心这位女士的命运。如果放了她,她肯定会告发他们。因此坚决不能放了她。不过,他们也不可能永远囚禁她。所以就采用谋杀的办法。”

“看来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我们再从另外一条线索来思考一下。华生,当你沿着两条毫不相干的思路思考问题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两条思路的某一会合点正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地方。我们现在暂且抛开这位女士而从棺材入手,反过来论证一下。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怀疑这位女士已经死亡,同时还说明准备按照惯例安葬,他们不仅有正式的医生证明,而且还经过正式的批准手续。假如这位女士是被害死的,他们就会将她埋在后花园的坑里。然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开而正规的。这是什么意思呢?不用说,他们害死她采用的是某种特殊手段,所以才能欺骗医生,伪装成是因病自然死亡——没准儿是被毒死的。可是,这也十分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让医生接近她,莫非那医生就是他们的同伙。但是这种假设显然不可靠。”

“他们的医生证明不会是伪造的吧?”

“华生,危险,十分危险。不,依我看他们不会这么干。车夫,停车!我们走过那家典当铺了,这就应该是承办丧葬的那家店了。华生,你能进去一下吗?你出面会可靠些。问一下波特尼广场那家人的葬礼在明天几点举行。”

店里的女人毫不迟疑地跟我说明早八点举行。“你看,华生,一点儿都不神秘,所有行动都是公开的。他们肯定有合法手续,因此并不怕。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唯有直接正面进攻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的手杖!”

“非常好,我们已经足够强了。‘充分武装,才能取得斗争的胜利。’我们绝不能坐等警察,也不能受限于法律的框架。车夫,你可以走了。华生,我们在一起会很幸运的,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

他使劲按着波特尼广场中心的一栋黑暗的大厦的门铃。门打开了,客厅里灯光暗淡,一个高个子女人出现在门前。

“你要干什么?”她一边厉声问道,一边窥视着我们。

“我来找施莱辛格博士。”福尔摩斯说。

“这里没有这个人。”她说完准备关门,福尔摩斯用脚将门抵住。

“我要见见住在这儿的人,不管他以什么自称。”福尔摩斯坚定地说。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打开门。“那请进吧。”她说。“我丈夫不怕见到世界上任何人的。”她关上门,把我们带到大厅右边的一个起居室里,扭亮煤气灯后转身离开了。

“彼特斯先生就快来了。”她说。

的确如此。我们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间布满灰尘、破败不堪的屋子,门就开了。一个身躯高大、脸刮得很光的秃头慢步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张大红脸,下垂的腮帮子,看起来道貌岸然。但那凶残的嘴巴却破坏了整体神态。

“这可能有点儿误会,先生们,”他油腔滑调地说道,“我想你们找错地方了。或者你们可以到对面街去问问……”

“那倒是可以,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的同伴坚定地说。“你是阿德莱德的亨利·彼特斯,后来又自称巴登和南美的牧师施莱辛格博士。这一点我很确定,就像我敢肯定我的名字叫歇洛克·福尔摩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