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纸盒子(第4/6页)

“我这一生都没有这样严肃过。这件案子十分惊人,我想我现在已经弄清楚了案件经过。”

“那么罪犯在哪儿?”

福尔摩斯在他的一张名片后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扔给雷斯垂德。

“这就是罪犯的姓名,”他说,“你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拘捕他。提起这个案子,我倒是希望你始终都不要说起我来,因为一直以来,我只参与那些破案有困难的案件。华生,我们走吧。”我们向车站方向走去,只留下雷斯垂德站在那里,他满脸喜悦,目不转睛地盯着福尔摩斯扔给他的纸片。

“这个案子,”当天晚上,我们重新回到贝克街的住所里一起抽着雪茄聊天时,福尔摩斯说,“与你撰述的《血字的研究》和《四签名》一样,侦查方法相同,我们不得不从结果开始去推测原因。我已致信给雷斯垂德,让他为我们提供我们所需要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只有在他抓到罪犯之后才能揭晓。虽然他毫无推理能力,但是他做这种抓捕工作还是安全可靠的。的确,正是具有这种犟劲儿,他才能在苏格兰场具有如此高的身份和地位。”

“这么说,这个案件还没有彻底结束?”我问道。

“大体上已经结束了。我们已经知道罪犯是谁,尽管此案一个受害者的情况我们尚不清楚。当然,相信你也有自己的结论了。”

“我在想,或许利物浦海轮的那个名叫吉姆·布郎纳的服务员,是你的怀疑对象吧?”

“嗯!何止是怀疑?”

“但是,除了些模糊不清的蛛丝马迹外,我看不出其他的线索。”

“完全相反,我认为案件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来给你简单地解释一下吧。你记得,我们在刚接手这个案件的时候,可以说毫无头绪。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固定的看法,只能凭借观察作出推断。我们首先观察到的是什么?一位十分温和可敬的女士,她似乎并不想把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接着就是那张告诉我们她有两个妹妹的照片。我头脑中立刻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那盒子是要寄给她们姐妹当中的一个的。我暂时将这个念头放在一边,推翻它还是肯定它,都由我们做主。然后我们去了花园,你记得,在黄纸盒子里,我们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东西。

“绳子是轮船上缝帆工人使用的那种。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还闻到一股浓重的海水气味。我发现绳结的打法通常都是水手使用的方法,包裹是从一个港口寄出的,那只男人的耳朵有耳洞,而男人穿耳洞这种行为在水手中比较普遍。所以我坚信,这场悲剧的所有男演员都要从海员中搜寻。

“我在查看包裹上的地址时,发现写着寄给S.库辛小姐的。如今,三姐妹当中,老大自然是库辛小姐。尽管她的缩写字母是‘S’,但这个字母也有可能是另外两个妹妹当中的一个的。因此,我们的调查只能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展开。所以我前去拜访,希望弄清楚这一点。正当我准备向库辛小姐担保,说我确信这里面存在误会的时候,你还记得,我突然打住了。事实是,刚好这时,我发现了某种让我大为惊讶的东西,它的发现,大大缩小了我们的调查范围。

“华生,你是一名医生,你清楚,人的耳朵有多么的千差万别。每个人的耳朵都有不同之处,这是常理。去年的《人类学》杂志上,我发表了两篇关于这个问题的短文。我在检查盒子里的两只耳朵时,是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来检查的,我认真观察了这两只耳朵在解剖学上的特点。当我注视照片中的库辛小姐时,竟然惊愕地发现她的耳朵与我检查过的那只女人的耳朵十分相似,这并不是巧合。两只耳朵耳翼都很短,上耳的弯曲度都较大,内耳软骨的旋卷形状也很像。综合所有的特征,它们几乎就是同一只耳朵。

“我当然立即察觉到这一发现十分重要。受害者是库辛小姐的血缘亲属,这是很明显的,很可能是很近的关系。所以我开始与她谈起她的家庭,你记得,她很快就告诉了我们一些极有价值的详细情况。

“首先,她的妹妹叫萨拉,她们在不久前住址是相同的,因此,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包裹是寄给谁的,已经很清楚了。接着,我们又听说那个服务员最终娶了老三,而他曾一度和老二萨拉小姐交往甚密,因此她才去利物浦和布朗纳一家人住在一起。后来因为一场争吵他们才不得不分开,几个月来,他们没有任何联系。因此,假如布朗纳要寄包裹给萨拉小姐,他肯定会寄到她原来的旧址的。

“至此,真相逐渐大白。我们已知有个服务员,他感情丰富,且容易冲动——你记得,他甚至为了能够和妻子经常在一起而抛弃了一个待遇很好的差事,并且他简直嗜酒如命。我们可以推断,他的妻子已被谋害,而一个男人——假设他是一个海员,同时也被人杀害了。那么,这一系列犯罪行为的动机显然就是妒忌。然而,为什么要将这次凶案的证据寄给萨拉·库辛小姐呢?可能是因为她在利物浦居住的那段时间,曾经对这一悲剧的事件起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你知道,这条航线的船只在贝尔法斯特、都柏林以及沃特福德等地靠岸,所以,假定罪犯是布朗纳,他在作案以后立即返回‘五朔节’号上,那么,他可以寄出那个可怕的包裹的第一个码头只能是贝尔法斯特。

“在这时候,也可能有另一种答案,尽管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但是我需要把它说清楚。也许布朗纳夫妇被一个失恋的人谋杀,而那男人的耳朵可能就是丈夫的。可能很多人会反对这种猜测,却能想象得到。因此我给我在利物浦警界办事的朋友阿尔加拍了一个电报,请他去查证布朗纳太太是否在家,布朗纳是否乘坐‘五朔节’号离开。然后,我们去了瓦林顿拜访萨拉小姐。

“第一,我迫切想知道这家人的耳朵与她耳朵的相似程度。也许她能告诉我们很重要的情报,然而我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她之前肯定已经听说过这个案子了,因为在克罗伊登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而且只有她才知道这包裹到底是寄给谁的。假如她愿意帮忙,她早就去警署报告了。我们到达之后,发现自从她得知包裹到达,她就生病了,还是很重的脑病。进一步说,也就是她清楚整件事的内幕,但是,我们不得不等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她的帮助。

“但是,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答案正在警察所等我们呢,阿尔加已经将答案送了过来。这是最可靠的答案。布朗纳太太的屋子已经关闭了三天多,邻居以为她去南方看亲戚了。而轮船办事处也显示,布朗纳已乘‘五朔节’号出海。我估计,明晚轮船会到达泰晤士河。布朗纳一出现,等候他的就是迟钝却果断的雷斯垂德。我相信,我们会了解案件的全部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