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边夹鼻眼镜(第3/7页)

他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些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霍普金大声读道:

“寻一位衣着体面、打扮如同贵族的妇女。她鼻子比较宽,眼睛和鼻子挨得很近,额头上有皱纹,表情刻板呆滞,可能还会有一点儿削肩。根据一些迹象表明,在最近的几个月中,她至少去过一家眼镜店两次。她眼镜的度数非常深。城里的眼镜店并不多,所以想要找到她并不困难。”

霍普金脸上马上显现出非常惊异的表情,而这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和他一样,但福尔摩斯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其实很容易得出上述结论。任何东西都不会像眼镜这样能够有力地说明问题,何况这副眼镜又是这么特别。考虑到眼镜的精致还有死者的遗言,很容易就推断出这副眼镜的主人是一位妇女。之所以说她是一个文雅而且衣着体面的人,那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戴的是金边眼镜,那么她在衣着方面是不会不修边幅的。你看到了吗,这副眼镜的夹子比较宽,这说明这副眼镜的主人鼻子底部比较宽。而底部宽的鼻子一般都是既短且粗的,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因而我不敢在这一点上仓促地下结论。我的脸属于狭长形,但即使这样我的眼睛还是对不上镜片的中心,由此可见这位女士的眼睛要离鼻子非常近才行。华生,你看这镜片是凹陷的,而且度数还很深。所以她平时看东西总习惯眯着眼睛,这必然会对生理产生一定的影响,因而她的前额、眼睑还有肩膀都会呈现出一些特点。”

我说:“没错,这些推论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得承认,我实在看不出你是怎么判断她去过两次眼镜店的。”

福尔摩斯摘下眼镜放在手里。

他说:“你们都能看到,眼镜的夹子上衬有软木,为的是防止压痛鼻子。其中的一块软木退色了,而且能够看出有一些磨损,但另一块却是新的。显然新的这边的软木曾经掉过,所以才会换掉。至于这块旧的软木,我觉得装上没有几个月。两块软木区别不大,所以我可以断定她两次去的是同一家眼镜店。”

霍普金语带羡慕地说:“天啊!真是太神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到了我的手里,而我却依然无能为力,但我还真想过要去伦敦各家眼镜店调查的。”

“当然,你的确应该去看看。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了,我所知道的和你差不多,而你所知道的甚至还要更多些,只要是出现在那条大路上或者火车站上的陌生人,我们都已经盘查过了,但是没有得到什么新情况。最令人迷惑的就是这件谋杀案的目的。谁也搞不明白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这我可没办法帮你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明天去现场看看?”

“福尔摩斯先生,要是你真能去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早上六点钟有一列从查林十字街到凯瑟姆的火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约克斯雷旧居。”

“那我们就坐这趟火车去吧。这个案件有些令人非常感兴趣的方面,我很想详细调查一番。快要到一点了,我们应该再睡几个小时。你就睡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上吧,那里一定很舒服。明天上路之前,我会在酒精灯上给你煮一杯咖啡的。”

第二天清晨,风已经停了。我们起程的时候,天还依然很冷。隆冬的太阳没精打采地照在泰晤士河及其两岸的沼泽地上。走过一段让人生厌的路程,我们下了火车,这时距离凯瑟姆还有几英里远。在等马车时,我们急忙吃了早饭,所以一赶到约克斯雷旧居,我们就马上展开了工作。花园的大门口有一位警察正在等候我们。

“有什么消息吗,威尔逊?”

“没有,先生。”

“有人报告看见了生人吗?”

“没有。昨天火车站那里并没有陌生人出现过。”

“旅店和其他可以住宿的地方都问过了吗?”

“问过了,先生。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和谋杀有关的人。”

“这里距离凯瑟姆不远。有人停留在凯瑟姆或者从那里上火车的话,是不可能不被注意到的。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昨天说过的那条小路。我保证在昨天的小路上没有发现足迹。”

“草地上的足迹在小路的哪一边?”

“在这边,先生。就在小路和花坛之间的那条很窄的边缘上。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昨天还可以看得很清楚。”

福尔摩斯弯下腰察看草地,说:“没错,这里曾有人走过。这位女士走路的时候一定非常小心,否则她是会在小路上留下痕迹的,要是在小路的另一边走,那就可能在湿软的地面上留下更为清晰的痕迹。”

“没错,先生,她的头脑一定非常冷静。”

福尔摩斯专心致志地思考着。

“你能够肯定她是从这条路离开的?”

“是的,先生,因为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就从这段草地上?”

“一定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

“这件谋杀案干得非常漂亮——非常漂亮,小路到头儿了吗?好吧,我们继续往前走。花园的这扇小门一般情况下是开着的吧,哦,看来这位客人应该是从这儿进到屋里的。那时候她或许还没想到要杀人,否则她应该随身带着武器,而不是去写字台上拿刀子。她从过道经过,椰毛垫子上并没有留下她的痕迹,随后她进入了书房。她在书房停留了多长时间?这个我们暂时无法判断。”

“先生,只有几分钟。我忘记跟你说了,在出事前不久,女管家马可太太还在书房里打扫,她说大概在出事一刻钟之前。”

“我们由此得知了一个时限。这位夫人来到了屋中,她干了些什么呢?她走近了写字台旁边。为什么要靠近写字台?应该不是为了寻找抽屉之中的东西。如果有值得别人拿走的东西,抽屉一定会被锁起来的。那么她要拿的东西可能在小柜之中,咦!小柜好像被什么东西划过,快看这道痕迹。华生,划着火柴。霍普金,这里的这道划痕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福尔摩斯观察着这道划痕,痕迹是从钥匙孔右边的铜片上开始出现的,长度有四英寸左右,小柜面上的皮也被划掉了。

“福尔摩斯先生,我发现了,但是钥匙孔周围有划痕不是很正常的吗。”

“但这是个新划痕,非常新。你看,铜片上被划的地方还闪光呢!时间较长的划痕的颜色是和铜片表面颜色一致的。你看一下这里的油漆,用我的放大镜,这道划痕两边的油漆就像犁沟两旁被翻起的土一样。哪位是马可太太?”

一位面带愁容的年长妇女来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