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协定(第2/11页)

“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他和我们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说道,“珀西整个早晨都在打听你们的消息。啊,我那遭受了不幸的老朋友,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很快你们就可以见到他的父母了,现在只要一提到这件事他们仍然会沉浸在痛苦中。”

“我们还不了解具体的案情,我看你应该不是他们的家人吧。”福尔摩斯说。

这个人听了以后脸上马上出现了惊奇的表情,他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肯定是看到我项链坠上的姓名花押的开头字母‘JH’了。”他接着说,“否则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呢。我叫约瑟夫·哈里森,珀西就是要和我的妹妹安妮结婚的人,因此,我也可以算是他的一个姻亲吧。你们马上就能在珀西房间看到我的妹妹,两个月来她辛苦照料他而没有一点怨言。我想我们现在最好马上过去看看,我非常理解珀西现在恨不得马上见到你们。”

很快,我们就到了珀西的房间,这个房间和会客室被安排在一层楼上。房间布置得既像是卧室,又像起居室,满屋子摆着美丽的鲜花。一个身体衰弱、面如土色的年轻人躺在长沙发里。沙发紧挨着窗户,初夏宜人的空气与浓郁的花香顺着开着的窗户弥漫在屋子中。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女人,当我们进屋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需要我先离开一下吗,珀西?”她问躺在沙发里的人。

珀西紧紧抓着她的手示意她陪在身边。

“你好!华生,”珀西热情地和华生打了个招呼,“看到你留着胡须,我差点没认出你。我相信你也不敢确定坐在你面前的就是我吧。我猜,你旁边的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

我很简短地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和福尔摩斯一起坐下。那个很健壮的中年人很快离开了,但是他的妹妹始终被珀西拉着,没有离开。这是一个特别吸引人的女子,她的身材稍微有些矮胖,看上去有些不匀称,但是她有一张非常美丽的橄榄色的脸,一双很明亮乌黑的意大利人的大眼睛,黑发乌黑发亮。和女子美丽的容颜相比,躺在她身旁的珀西那苍白的面孔就显得更加衰弱憔悴了。

“我确实不希望浪费你们的时间,”珀西从沙发上勉强坐了起来,他接着说,“现在我就要开门见山地告诉你们整件事情。福尔摩斯先生,我是一个很快乐又小有成就的人,而且我的婚期也将近了。但是这个从天而降的灾难毁掉了我的一切。

“你从华生那里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我在外交部工作,因为我的舅父霍尔德赫斯特勋爵的关系,很快我就会获得提升。我的舅父就是本届政府的外交大臣,他曾经交给我去办一些很重要的任务,我总是能够出色地完成,最终,我赢得了舅父对我的才能与机智的充分肯定和信任。

“大概在十个星期以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在五月二十三日那天,他让我到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和我谈话,他最开始是称赞我的工作做得有多么出色,然后他告诉我,想要交给我一件更重要的任务。

“说完,我的舅父就从写字台里面拿出了一个灰色的纸卷对我说:‘这是意大利和英国签下的秘密协定的原本,非常遗憾,现在在报纸上已经透露了一些传闻。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再让任何有关消息流传出去。俄国和法国的大使馆现在不惜花费大量的金钱希望能够探听到这些文件的一些内容。如果不是特别需要一份抄本,我是绝不可能把它拿出来的。现在,你的办公室里有保险柜能够保存这份文件吗?’

“‘当然,先生。’

“‘那么,请你把协定拿到你的办公室锁到保险柜里吧。但是我还要叮嘱你:你完全可以在别人下班以后再待在办公室里从容不迫地抄写副本,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偷看的。抄好以后,请你再把原件及抄本都锁到保险柜里,明天早晨把它们一起交给我。’

“我拿了那份文件,然后……”

“对不起,打扰一下,”福尔摩斯说,“我想知道,当你们进行谈话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那是肯定的。”

“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

“有三十英尺见方吧。”

“谈话是在房子的中间进行的吗?”

“是的,基本就是中间。”

“说话声音怎么样呢?”

“我舅父说话的声音向来不高,而我基本没说一句话。”

“谢谢,”福尔摩斯慢慢闭上双眼,然后说,“那么请你继续吧。”

“我当然完全遵照他说的去做了,等其他几个职员都下班以后。哦,还有一个叫做查尔斯·戈罗特的留在那里,他还有一点公事没做完。看大家都离开了,我就出去吃晚餐,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办公室。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很着急把这件事情做完,因为我知道约瑟夫——就是刚才你们见过的哈里森先生——还在城里,他将会坐十一点钟的火车到沃金去,而我也想赶上那趟火车。

“当我看到那份协定的时候,我马上就能感觉到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我的舅父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不需要仔细看,我就能够判断出,协定上规定了大不列颠王国关于三国同盟的立场,同时这份协定也预定一旦法国的海军在地中海对意大利的海军完全占优势的时候,英国就要采取相应的对策。协定所涉及的内容完全是海军方面的。在协定的最后是协商双方的高级官员的签署。我浏览以后,就坐下开始抄写。

“这份文件真的很长,其中用法文写成的内容,包括二十六项条文。我尽可能快些抄写,但是直到九点钟的时候我才只抄了九条,以这样的速度来讲,我想我要坐上十一点的火车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因为一天的工作已经非常繁忙了,而且我的晚餐吃得也不是很好,抄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些昏昏欲睡,我的头脑感到麻木,我准备喝杯咖啡提提神。楼下就有一个小门房,那里整晚都有一个看门人守着,按照惯例,他们会为每一个加夜班的职员用酒精灯烧咖啡。因此,我直接按铃把他召唤过来。

“但是令我惊奇的是,应召而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她的身材很高大、面容也粗俗不堪,而且她还是一个老婆子,进来的时候,她系着一条围裙。她对我解释说:她是那个看门人的妻子,在这里做些杂役。我没听她多讲,直接告诉她为我煮些咖啡。

“然后,我又抄了两条,但是我觉得更困了。我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四肢。但是咖啡还没有送过来,我很纳闷就打开门,顺着走廊走过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从写文件的房间出来,顺着门口一条笔直的走廊走过去,光线非常昏暗,这也是我办公室唯一的出口。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条转弯的楼梯,在楼梯下面的过道旁就是看门人的小门房。在楼梯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平台,而这个小平台和另一条走廊是相连的,这样,两个楼梯在平台的地方形成了丁字形。在第二条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段楼梯和旁门是相通的,而旁门是仆役们专门使用的,当然,这也是职员们从查尔斯街走进本楼的一条捷径。我这里有那个地方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