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的进度(第2/6页)

他推开邮局的玻璃门走进去,里面只有两三个男性顾客。邮局正上方的挂钟指着十一点四十分。他思忖着,终于赶上了。

龙雄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悠哉地吸着烟,眼睛始终紧盯着办理“汇兑”业务的窗口。每次玻璃门一开,他总要看向门口。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他开始心跳加快,仿佛要跟情人约会似的。说来奇怪,这明明与事件有所牵涉,他却丝毫没有那种黯淡的情绪。每次有人走进来,都不是他要见的人。

时钟指到十二点的时候,窗口便挂出了“休息三十分钟”的牌子。邮局职员们在桌上摊开便当,眼睛不停地瞅着龙雄。

十二点半以前,邮局不办公,龙雄只好到外面去,要消磨这半个小时,他觉得无比漫长。

龙雄等不到十二点半,便又回到邮局,在椅子上枯等。站在汇兑窗口前的,全是一些不相干的人。他总觉身材高挑的上崎绘津子随时就要出现,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然而,到了下午一点,仍不见她来。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该不会已经来过了吧?

女职员从窗口里对龙雄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龙雄心想,可能是他在那里坐得太久,邮局职员觉得奇怪,才出声问他的。他站了起来,决定当面问清楚。

“我在等一位小姐,她要来兑换十万日元现款……”

那个圆脸女职员露出纳闷的表情看着龙雄。

“你们认识吗?”

“是的。”龙雄咽了咽口水。

年轻女职员的表情显得有些踌躇不前,似乎正犹豫要不要告诉龙雄,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那位小姐上午已经领走了。”

龙雄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才才这样猜想,果真不幸料中了。

“上午?上午十一点半开始,我就在这里等了呀!”龙雄用近乎绝望的口气说道。

“她是十点半左右来的。”

这么说,是邮局提早把现款备妥了?动作太快了!要是她依约中午来的话,就不至于失之交臂了。龙雄懊恼得直想跺脚踹地。

龙雄仍抱着一线希望。

“那个来汇兑的小姐,是不是二十一二岁,身材高挑?”

“是的。”女职员露出警戒的神色回答道。

“长脸,明眸大眼,鼻子挺直……”

龙雄描述上崎绘津子的容貌,不知不觉把她形容成美女,也许女职员觉得有点可笑,嘴角不由得泛起微笑说:“嗯,她的确长得很漂亮,不是本地人。”

果真没错。龙雄做了最后的努力。

“她确实是我认识的人。这笔汇款其中有些缘故,不知领款人是谁,可否让我过目一下?”

女职员又露出警戒的神色,默默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男职员。男职员始终听着他们的对话,于是起身来到窗口处。

“依照规定是不行的。假如您真有什么情况,请留下您的名片。如果只是看一下倒也无妨。”

邮局男职员对龙雄释出善意,大概是认为龙雄不是可疑分子。况且龙雄又说有特殊情况,也许他也感到不寻常。于是龙雄递出自己的名片。

“噢,您是从东京来的?”

男职员看过名片以后,交代女职员拿单据给龙雄看。龙雄非常感谢男职员并没有拿规定当挡箭牌。

女职员从一沓用回形针夹着的汇票当中,抽出两张给龙雄过目。她慎重地用手指按住汇票的一端。

每张金额是五万日元,收款人是女性的名字,但不是上崎绘津子。

龙雄掏出记事本,尽管知道对方使用化名,为了不辜负男职员的好意,依然作势抄写下来。

山梨县北巨摩郡马场村新庄,吉野贞子

两张汇票上都印有“东京京桥”邮局的圆形邮戳,日期是一个多月以前。

这一切都符合无误。

龙雄向两名职员致谢后,步出邮局,往街上走去。

上崎绘津子还在这个小镇,三个小时前她才在邮局现身。

由此看来,她之所以来提取十万日元现款,很可能是交给那个凶手,也就是给堀口或红月酒吧的山本花用吧?这么说,对方应该还在镇上。他们俩究竟在哪里呢?

上崎绘津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舟坂和高利贷经营者山杉喜太郎关系匪浅,她只是单纯负责联络,还是另有任务?

龙雄心情黯然,他极度不愿联想上崎绘津子跟那个凶手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摇摇头,在心中自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作祟呢?她居然那样深深地吸引我?

那两人究竟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呢?

担架是由一名少年在神奈川县真鹤海边捡到,送交当地派出所的。发现地点就在高耸的悬崖正下方,上方有东海道线列车行经而过。四月二十八日下午,这名少年从悬崖下走过,望着南下的列车经过,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丢下来。换句话说,那时候担架尚未掉落在那里。调查后发现,那班列车是开往伊东的“初岛号”快车。

少年走过那里,在伸向海里的礁岩上玩了二十分钟。他往回走的时候,看到现场有一副刚来时所没有的担架。“初岛号”经过九分钟以后,“西海号”快车从现场附近驶过,由此看来,那副用帆布卷成棍棒状的担架显然是从“西海号”丢下来的。

那天的“西海号”快车,就是绑匪把濑沼律师假扮成病人,用担架抬进车厢的那班列车。项目小组把从小田原分局转交的担架视为是绑匪丢弃的重要证物和线索,积极追查担架的出处。

东京都内共有三家担架制造商。刑警拿着担架查访,结果证实那担架是本乡的佐伯医疗器材公司的制品。该担架的帆布缝法很特别,很容易辨识,因为每家厂商的缝法各有不同。

佐伯医疗器材公司看过担架所使用的帆布和木料后,证实它为一九五二年的产品,难怪这副担架如此老旧脏污。

那年,佐伯医疗器材公司总共生产了两百五十副橡木料的担架,一百五十副卖给各医院和疗养院,其余一百副批发给专营医疗器材的经销商鲸屋。鲸屋根据订单卖给地方的小医院,或是卖给上门的顾客。在门市零售的部分已无法查出买主,但平常往来的客户均有簿册记录。项目小组根据佐伯医疗器材提供的资料和鲸屋的客户名单做成清单之后,决定展开地毯式清查——这些情况,一如新闻报道的内容。

从担架的脏污程度来看,专案小组分析,它可能是医院用品,因而从这方面着手调查。不过,这是一件相当吃力的工作。他们依照清单查访各大医院,光是查出一九五二年出产的担架,即大费周章。有的已经报废,有的早已遗失,与医院的器材数据不相符合。若真要逐一查核,实在需要极大的耐性和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