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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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糟糕了。”奈特小姐说。她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下,开始喘气。

“发生什么事了?”马普尔小姐问。

“我实在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您,亲爱的,我真的不想。可能会让您震惊不已。”

“如果你不告诉我,”马普尔小姐说,“别人也会告诉我的。”

“天哪,亲爱的,的确如此。”奈特小姐说,“是的,就是这样的。他们都说——如今每个人都说太多话了,我相信这件事也会被广为流传。我向来不重复已经说过的话,我是个很谨慎的人。”

“你刚才说,”马普尔小姐说,“发生了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这件事真让我吃惊,”奈特小姐说,“您确定自己没感到有风从窗口刮进来,亲爱的?”

“我喜欢有点新鲜空气。”马普尔小姐说。

“啊,但我们不能得感冒啊,对吗?”奈特小姐顽皮地说,“我会告诉您发生了什么。但我这会儿要先出去给您做份可口的蛋奶酒。您会很喜欢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马普尔小姐说,“如果你喜欢,那么我会很高兴你把它喝掉。”

“好了,好了,”奈特小姐摇摇手指说道,“您很喜欢开玩笑,不是吗?”

“你正打算告诉我什么事……”马普尔小姐问。

“呃,您不要担心,”奈特小姐说,“无论如何您都不能为这件事心神不宁,因为我敢肯定,它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所有的这些都跟那帮美国流氓有关,呃,我想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又有人被杀了,”马普尔小姐说,“是吗?”

“哦,您真的非常敏锐,亲爱的。我都不知道您是怎么想到的?”

“事实上,”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在期待这件事发生。”

“哦,真的吗?”奈特小姐惊呼道。

“总会有人看到点什么,”马普尔小姐说,“只是有的时候他们需要花上一点儿时间,才能意识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死的人是谁?”

“那个意大利管家。昨天晚上被枪杀了。”

“我知道了。”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是啊,非常有可能,当然了,我本该想到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有多重要了。”

“真的!”奈特小姐惊呼道,“您好像全都知道了一样。他为什么会被杀?”

“我想,”马普尔小姐沉思着说,“他在试图敲诈某个人。”

“他们说,他昨天去了伦敦。”

“那他现在还在伦敦吗?”马普尔小姐说,“这非常有意思,我想,也非常具有提示性。”

奈特小姐离开房间去了厨房,专心调制起营养丰富的饮料。马普尔小姐仍旧坐在原位沉思着,直至思绪被吸尘器强劲而吵闹的嗡嗡声打断,中间还夹杂着谢莉的哼唱声,她在唱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我对你说,你对我说》。

奈特小姐突然把头探出厨房。

“请别发出那么多噪音,谢莉,”她说,“你不想打扰到马普尔小姐,对吗?要知道,你得顾及他人的感受。”

说完她关上了厨房的门。这时谢莉开始说话了,不是冲着她就是对着全世界,她说:“是谁告诉你可以直呼我谢莉了?!你这个做果冻的老家伙!”吸尘器继续发出阵阵哀嚎,谢莉则压低了嗓子继续唱着。

马普尔小姐用一种更高、更清晰的声音喊道:“谢莉,到这儿来一下。”

谢莉关掉吸尘器,打开了客厅的门。

“我唱歌并不是想要打扰您,马普尔小姐。”

“你的歌声比那个吸尘器可怕的噪音悦耳多了。”马普尔小姐说,“但是我知道,人必须跟上时代的脚步。建议任何一个年轻人用老式的簸箕和扫帚是完全无用的。”

“什么,让我拿着簸箕和扫帚跪在地上打扫?”谢莉显得有些惊恐和惊讶。

“你几乎都没听说过那样的事,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进来,把门关上。我叫你是因为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谢莉照办了,她走近马普尔小姐,好奇地看着她。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马普尔小姐说,“那个老——奈特小姐,随时都会端着某种鸡蛋饮料进来。”

“我想那对您有好处,能让你更有活力。”谢莉鼓励道。

“你听说了没有?”马普尔小姐问,“戈辛顿庄园的那位男管家昨夜被枪杀了?”

“什么,那个意大利人?”谢莉询问道。

“是的。据我所知,他的名字叫朱塞佩。”

“没有,”谢莉说,“我没听说过这件事。我只听说拉德先生的秘书昨天心脏病发作了,也有人说她实际上已经死了——但我怀疑这是谣传。是谁告诉您那个管家的事的?”

“奈特小姐回来后告诉我的。”

“当然了,我今天早上还没跟别人讲过话呢。”谢莉说,“我是说到这儿之前的路上。我想这个消息只是刚刚传开。他是被谋杀的吗?”她问。

“似乎是的。”马普尔小姐说,“至于是对是错,我还不是很清楚。”

“这里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谢莉说,“我不知道格拉迪斯有没有去见他。”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格拉迪斯?”

“哦,她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住的地方离我家只隔了几户人家。她在电影公司的餐厅工作。”

“她跟你提到过朱塞佩?”

“是这样的,有件事她觉得很古怪,她想去问问他是怎么看的。但您要是问我,我觉得那只是个借口——她对他有点意思。当然,他长得很英俊,而且意大利人很有一套——尽管我告诉她要当心点他,您知道意大利人的那副德行。”

“昨天他去伦敦了,”马普尔小姐说,“据我所知是晚上才回来的。”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他走之前见到他。”

“她为什么想见他,谢莉?”

“只是有件事她觉得很古怪。”谢莉说。

马普尔小姐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能估算出像格拉迪斯这样的邻居嘴里的“古怪”代表着什么。

“她是那次聚会时上去帮忙的女孩之一,”谢莉解释道,“就是招待会那天,您知道的,就是巴德科克太太死去的那一天。”

“是吗?”马普尔小姐的神情比以往更加警觉,就像一只等待老鼠出洞的猎狐狗。

“她看见了什么,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呃,她并不觉得那意味着什么,您瞧,”谢莉说,“不管怎么样,她觉得最好先去问一下朱塞佩。”

“她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坦白说,”谢莉说,“她跟我说的那些听起来很荒唐!我怀疑,也许她只是在敷衍我,和她要去和朱塞佩先生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