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页)

班特里夫人微微有些气喘。“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简。”她说。

“关于那个宴会?”奈特小姐说,“您昨天去了宴会,是吗?下午的早些时候我也在那里待了一小会儿,茶棚里很拥挤,人多得惊人。不过,我没能瞧见玛丽娜·格雷格,这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她轻轻拂去桌上的灰尘,接着愉快地说:“我肯定你们俩要好好聊一会儿。”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那件事。”班特里夫人说,接着她机敏地看了朋友一眼,“简,我相信,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是指昨天发生的死亡事件吗?”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班特里夫人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说实话,人们知晓事情的方式都一样。定期来我家做家务的女佣谢莉·贝克告诉我的。我想,过一会儿肉店的老板就会告诉奈特小姐。”

“就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班特里夫人问。

“我对什么的看法?”马普尔小姐问。

“不要动怒,简。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有位女士——别管她叫什么——”

“希瑟·巴德科克。”马普尔小姐说。

“她来的时候精力十足,当时我已经到了。而一刻钟后她就跌坐在了椅子上,说自己不太舒服,喘了几口气后就死了。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出结论来,”马普尔小姐说,“关键在于,当然了,医生怎么说?”

班特里夫人点了点头。“会有一番问讯,还会进行验尸。”她说,“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对吗?”

“不一定,”马普尔小姐说,“任何人都有可能觉得不舒服,然后突然死亡,他们验尸只是为了查明死因。”

“这次可远远不止这些。”班特里夫人说。

“你怎么知道?”马普尔小姐问。

“桑福德医生回家后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是谁告诉你的?”马普尔小姐饶有兴趣地问。

“老布里格斯。”班特里夫人说,“不过,不是他本人告诉我的。你知道,他总会在傍晚下班后去照料桑福德医生家的花园。当时他正巧在离书房很近的地方修剪什么东西,听到医生在给马奇贝纳姆警局打电话。布里格斯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女儿,他女儿告诉了女邮递员,而女邮递员又告诉了我。”班特里夫人说。

马普尔小姐会心地笑了。“我明白了,”她说,“如今的圣玛丽米德和过去相比也没有改变多少。”

“消息传播的途径几乎是一样的。”班特里夫人赞同道,“嗯,那么,简,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显然,大家都会想到她的丈夫,”马普尔小姐沉思了一会儿说,“他当时在场吗?”

“是的,他也在那儿。你觉得没有自杀的可能?”班特里夫人说。

“当然不是自杀,”马普尔小姐肯定地说,“她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你是怎么偶遇她的,简?”

“那天我散步去开发区,在她家附近摔倒了。她简直是热心的代名词,真是位非常善良的人。”

“你见到她丈夫了没?他看起来是那种会毒死妻子的人吗?”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当马普尔小姐有点要反驳的迹象时,班特里夫人赶忙继续说道,“他有没有让你联想到梅杰·史密斯或者伯蒂·琼斯?或是以前毒死过,哪怕是试图毒死妻子的人?”

“没有,”马普尔小姐说,“他没让我想起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她补充道,“但是她不一样。”

“谁?巴德科克太太?”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她让我想起一个叫艾莉森·怀尔德的人。”

“这位艾莉森·怀尔德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完全不知道,”马普尔小姐缓缓说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样的。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所以,你看,她压根没办法防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想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班特里夫人说。

“这很难解释清楚,”马普尔小姐抱歉地说,“这些来源于自我中心,但又不是自私自利。”她接着补充道,“你可以很善良、无私,甚至体贴周到,但就像艾莉森·怀尔德那样,你也许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此,你也无法预期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你能把话说得更清楚点儿吗?”班特里夫人说。

“好吧,我想我可以给你打个比方。这不是真实的事情,而是我虚构的。”

“接着说下去。”班特里夫人说。

“嗯,假设你走进一家商店,比方说,你知道店主有个儿子,是个年少无知的小混混。他听见你在跟他妈妈说,你家里有点钱或是银器或是一件珠宝。这是件令你为之兴奋和高兴的事情,因此你很想和别人说说。接着,你很有可能会提到有一个傍晚你要外出,你甚至会提到自己从来不锁门。当时你的大脑被这些东西占据了,为自己跟她讲的事情而兴致勃勃。接着,比方说,那天傍晚你因为忘带了某样东西而折回家去取,发现这个十恶不赦的男孩就在你家,被你抓了个现形。然而,他转过身来就给了你一棒子。”

“如今这种事几乎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班特里夫人说。

“不完全是这样,”马普尔小姐说,“大部分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他们会意识到有时说某事或者做某事是不明智的,因为有人会注意到你,而且你无法确定听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艾莉森·怀尔德从来不会在意他人,她只专注于自己——像她这样的人,会告诉你他们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以及听说了什么。他们从来不会提及别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他们的生活就像条单行线,只有他们在上面经过,别人对他们而言就像——就像是房间里的墙纸。”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我认为希瑟·巴德科克就是这种人。”

班特里夫人说:“你认为她是那种介入了某件事,自己却全然不知的人吗?”

“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做会很危险。”马普尔小姐说。继而又补充道:“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她会被谋杀的唯一原因。当然啦,”她说,“假定谋杀成立的话。”

“你确定她没有敲诈某个人?”班特里夫人提出了她的想法。

“哦,不会,”马普尔小姐向她保证,“她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她显得有些伤脑筋,又加了一句,“整件事情在我看来不太可能那样。我想应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