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草(第3/5页)

“是的。”班特里太太说道。她似乎欲言又止。

“她在那儿住了很久了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大概两个星期吧。”班特里太太说道。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烦恼。

“你不喜欢韦小姐,对吧?”亨利爵士问道。

“是的,没错。我不喜欢她。”

她语气里的烦恼变成了忧虑。

“你有所隐瞒,班特里太太。”亨利爵士指责道。

“刚才我就想问,”马普尔小姐说道,“但我不太想说。”

“你想问什么?”

“当你提到两个年轻人已经订婚的时候。你说因此她的死才令人如此心碎。但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不太让人信服。”

“你这个人太可怕了,”班特里太太说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是的,我当时是在想另一件事。不过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讲出来。”

“你必须讲出来,”亨利爵士说道,“不管有什么顾虑,你都不能隐瞒。”

“好吧,其实就是这么回事。”班特里太太说道,“一天傍晚,实际上就是悲剧发生的前一天晚上,我刚好在晚饭前来到了露台上。客厅的窗户是开着的。我无意中看见了杰里·洛里默和莫德·韦。他正在……吻她。当然了,我不知道他只是逢场作戏,还是……嗯,我是说,谁也说不清楚。我早就知道安布罗斯爵士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杰里·洛里默,那么也许他是知道杰里是什么样的年轻人吧。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个姑娘,莫德·韦,是真心喜欢他的。你只要看看她毫无戒备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能知道。而且我也觉得,他们俩比他和西尔维亚更般配。”

“我要抢在马普尔小姐之前提个问题。”亨利爵士说道,“我想知道,悲剧发生后,杰里·洛里默娶了莫德·韦没有?”

“是的,”班特里太太说道,“他娶了她。就在悲剧发生的六个月之后。”

“噢!山鲁佐德,山鲁佐德,”亨利爵士说道,“想想你刚开始是怎样给我们讲的!简直就是一副骨架。看看现在我们从它身上发现了多少血肉。”

“别说得那么瘆人好不好,”班特里太太说道,“别用血肉这个词。素食主义者就爱用这个词。他们会说‘我从不吃肉’,说这话的语气让你立马对你的小牛排倒了胃口。柯尔先生就是个素食主义者。他通常吃一些像糠一样的东西当早餐。这些弯腰驼背满脸胡子的老家伙往往还喜欢赶时髦,连内衣都别出心裁。”

“怎么回事,多莉,”她丈夫说道,“你连柯尔先生穿什么内衣都知道?”

“想到哪儿去了,”班特里太太严肃地说道,“我只是那么一猜。”

“我要修正一下我前面的话。”亨利爵士说道,“现在我得说,你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物都很有趣。我开始了解他们了……嗯,马普尔小姐,你觉得呢?”

“人的本性永远有趣,亨利爵士。有趣的是同一类型的人往往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亨利爵士说道,“古老而永恒的三角关系。这就是我们这个案件的根本所在,对吗?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劳埃德大夫清了清嗓子。

“我一直在想,”他说话的语气相当不确定。“你说,班特里太太,你自己也有中毒的症状是吗?”

“我能例外吗?!阿瑟也是!每个人都是!”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每个人。”大夫说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刚才亨利爵士给我们讲的故事里,一个人开枪打死了另一个人,但他没必要打死全屋人。”

“我没明白。”珍妮说道,“谁打死了谁?”

“我是说,不管谋划这件事的人是谁,他的做法都太离谱了,要么他就是打算盲目地碰运气,要么他就是对生命完全漠不关心。我真不敢相信会有人只是为了除掉其中的一个人而蓄意给八个人下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亨利爵士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承认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难道他就不会毒死自己吗?”珍妮问道。

“那天晚上有人没吃晚饭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班特里太太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在。”

“我猜除了洛里默先生吧,亲爱的?他不是一直待在那里的,对不对?”

“是的,但那天晚上他和我们一起吃的晚饭。”班特里太太说道。

“哦!”马普尔小姐语气变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她恼火地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我真笨,”她小声说道,“真是笨死了。”

“我承认你的想法难住我了,劳埃德。”亨利爵士说道。

“怎样才能确保那个姑娘,而且只有那个姑娘,吃下致死的剂量呢?”

“不可能的。”大夫说道,“这让我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假如那姑娘根本不是凶手要杀的人呢?”

“什么?”

“在所有的食物中毒事件中,结果往往是很不确定的。几个人吃了同一道菜。结果会怎样呢?可能有一两个人只是轻微不适;另有两个,这么说吧,要难受得多;还有一个人则会死掉。就是这样,完全无法预计。但是还有些案例中,其他因素在其中起了作用。洋地黄毒甙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脏的药物。就像我告诉过你们的那样,只有特定的病例会使用这种药。好吧,那里正好有一个人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假如他才是凶手的真正目标呢?对其他人并不致命的剂量对他来说却可能是致命的。凶手很可能会这么想。事件出人意料的结果正好证明了我的观点,药物对人体的作用具有不确定性和不可靠性。”

“安布罗斯爵士,”亨利爵士说道,“你认为他才是凶手的目标?嗯,嗯……那姑娘的死纯属阴差阳错。”

“他死后谁得到了他的钱?”珍妮问道。

“非常合乎逻辑的问题,赫利尔小姐。在我之前的职业生涯中,这是我们首先会问的问题。”亨利爵士说道。

“安布罗斯爵士有一个儿子,”班特里太太缓缓地说道,“许多年前他们就闹翻了。我想那孩子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安布罗斯爵士却无法剥夺他的继承权,因为克洛德哈姆庄园是世袭的祖业。马丁·伯西继承了封号和领地。但是,安布罗斯爵士还是有一些其他财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置的,他把这部分财产留给了他的受监护人西尔维亚。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安布罗斯爵士在中毒事件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而且他在西尔维亚死后也没再费心思重立遗嘱。我想那些钱要么是充了公,要么就是留给了他最近的亲属,也就是他的儿子。我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