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染的石板路(第2/3页)

“我瞪大了双眼凝视了一两分钟。然后闭上双眼,对自己说道,‘别犯傻了,其实那儿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又睁开了双眼,可是血迹仍旧在那儿。

“我突然感到忍无可忍,打断了那个渔民的讲话。

“‘告诉我,’我说道,‘我的视力不太好。那边的石板路上真的有血迹吗?’

“他宽容而和蔼地看着我。

“‘现在没有血迹了,女士。我跟你讲的都是将近五百年前的事了。’

“‘是的,’我说道,‘可是现在……石板路上……’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看不见我看到的东西。我站起身来与他握了握手,收拾起我的画具。我正忙着收拾的时候,早晨开车来的那个年轻人从旅馆里走了出来。他茫然地向街的两头张望着。上面的阳台上,他的妻子出来收起了晒干的泳衣。他沿街向他停车的地方走去,但又突然转身,穿过街道向那渔民走了过来。

“‘告诉我,老兄,’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开第二辆车的那位女士回来了没有?’

“‘穿着满是花的衣服的那位女士吗?没有,先生,我没见她回来。她今天上午沿着峭壁朝岩洞的方向走了。’

“‘我知道,知道。我们一起游过泳,后来她离开了,我们要走着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她不可能耽搁这么久的。这儿的峭壁不危险吧?’

“‘那要看您走哪条路了,先生。您最好是找一个认识路的人带您走。’

“很明显他在暗示什么,而且他开始努力促成这一目的,但是那个年轻人粗暴地打断了他,跑回到旅馆,冲阳台上他的妻子喊道:

“‘马杰里,卡洛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怪不怪?’

“我听不清马杰里的答话,但她丈夫继续说道:‘好吧,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接着赶路去澎莱塔了。你准备好了吗?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去把车开了过来,不一会儿,他们双双驾车离开了。与此同时,我一直在鼓起勇气想去证实一下我此前的幻觉有多可笑。车开走以后,我走到旅馆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石板路。果然,那儿没有血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被歪曲了的想象力的产物。但是,这似乎让整件事变得更令人不安了。我正站在那儿发呆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渔民的声音。

“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您真的觉得自己看见这儿有血迹了,是吗,女士?’

“我点了点头。

“‘这太奇怪,太奇怪了。我们这儿有种迷信的说法,女士。如果有人看见了传说中的血迹……’

“他停了下来。

“‘会怎样呢?’我说道。

“他操着他那柔和的康沃尔口音接着说了下去,但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直率而清晰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康沃尔郡人讲话时拐弯抹角的习惯。

“‘据说,女士,如果有人看见了传说中的血迹的话,二十四小时之内肯定会有人死掉。’

“毛骨悚然!一股寒气沿着我的脊椎骨沉了下去。

“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教堂里有一块有趣的碑,女士,是关于一起死亡事件的……’

“‘不用再说了,谢谢。’我果断地截住话头,接着转身沿着小路直奔我租住的小屋。我刚到小屋,恰好远远看见那个叫卡洛的女人沿着峭壁边的小路回来了,行色非常匆忙。在灰色的岩石的映衬下,她犹如一朵有毒的猩红色的花朵。她的帽子也像血一般殷红……

“我打了个哆嗦。真的,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血。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发动车子的声音。我在想她是否也要去澎莱塔,但她却把车开上了左边那条去往相反方向的路。我看着车爬上山丘没了踪影,才长舒了一口气。拉托尔又恢复了它那静谧安详的样子。”

“如果这就完了的话,”乔伊斯刚停下来,雷蒙德·韦斯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这就告诉你我的结论,你消化不良,眼花了。”

“还没完呢,”乔伊斯说道,“我正要接着讲下去。两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标题是‘下海游泳不幸丧生’。新闻说丹尼斯·戴克上尉的妻子,戴克太太,在朗德湾离海岸稍远的地方游泳时不幸溺水而亡。当时,她和她丈夫一起住在那儿的一家旅馆里,他们本打算去游泳,但一阵冷风刮了起来。戴克上尉说天太冷,于是他就与住在旅馆里的其他一些人去了附近的高尔夫球场。但是戴克太太觉得不太冷,于是她独自去了海湾。发现她没回来后,她丈夫觉得有些不对头,就与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去海边寻找。他们在一块岩石边上发现了她的衣服,但是却没有发现这位不幸女士的踪迹。直到近一周以后,她的尸体才被海水冲到很远处的海岸上。她死前头上曾遭受过重击,据推测可能是她跃入海水中时撞到了礁石。我估算了一下,她死亡的时间应该刚好是在我看到血迹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

“我抗议,”亨利爵士说道,“这根本不是个谜题……就是个鬼故事而已。很明显雷蒙皮埃尔小姐是一位灵媒。”

帕特里克像以往那样轻咳了一声。

“有一点让我放心不下……”他说道,“就是头上那一击。我认为,我们不能排除犯罪行为的可能。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信息可供分析。雷蒙皮埃尔小姐看到的景象是幻觉也好、是真实存在的也罢,确实很有意思,但我不清楚她想让我们判断什么。”

“就是消化不良加上巧合而已。”雷蒙德说道,“再说了,你也不能肯定,报上说的和你见过的是同一批人。另外,那个诅咒或者什么玩意儿的估计也只对当地人才应验吧。”

“我觉得,”亨利爵士说道,“那个一脸凶相的渔民与这件事应该有点关系。不过我赞同帕特里克先生的观点,雷蒙皮埃尔小姐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太少了。”

乔伊斯转向彭德博士,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他说道,“但是恐怕我和亨利爵士还有帕特里克先生的看法一致,可供我们分析的信息太少了。”

乔伊斯又转向马普尔小姐,好奇地看着她,后者报之以微微一笑。

“我也觉得你有一点不公平,亲爱的乔伊斯。”她说道,“当然,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是说……我们,身为女人,我们对服饰有着特殊的敏感性。但同样的问题对先生们而言,就不太公平了。这需要数次快速更换装扮。好一个恶毒的女人!还有一个更恶毒的男人!”

乔伊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简姨妈,”她说道,“我是说……马普尔小姐,我相信……我完全相信您已经猜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