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确证(第2/3页)

“嗯,”萨特思韦特说,“我不妨也照办。”

“你?”查尔斯爵士惊讶地打量他。

“这种事情我可以帮上些忙。”萨特思韦特谦虚地说,“我以前,嗯,有一点点经验。此外,我跟那边的警察局长约翰逊上校很熟,能帮上大忙。”

“好家伙!”查尔斯爵士叫道,“咱们赶紧去卧铺售票处吧。”

萨特思韦特暗自思忖:

“这女孩成功了,把他拽回去了。她说过自己会成功的。不知道她那封信里有几分是真话。”

毫无疑问,蛋蛋·利顿·戈尔是个机会主义者。

查尔斯爵士去卧铺售票处时,萨特思韦特留在花园中漫步。他脑中愉快地琢磨着蛋蛋·利顿·戈尔的事情。他性格有些保守,不赞成女性在爱情游戏中主动出击,但他掐灭这种想法,只暗自钦佩她的智慧和不竭的动力。

萨特思韦特是个观察机敏的人。他正整理着对女性的总体认知,思考蛋蛋·利顿·戈尔这个特例,突然不由得自语道:

“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形状特异的脑袋。”

脑袋的主人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目视远方。他个头矮小,胡子与他的身形比例极不相称。

附近站着一个表情不满的英国小孩,重心先是落在一只脚上,又换到另一只脚上,时不时心不在焉地踢两脚路边的半边莲。

“别这样,宝贝。”她妈妈说。妈妈正在看一份时尚报纸。

“我没事做。”小孩说。

小个子男人扭头看向她。萨特思韦特认出了这个男人。

“波洛先生,”他说,“真是个意外惊喜啊。”

波洛起身鞠躬致意。

“很高兴见到你,先生。”

他们握了握手,萨特思韦特在波洛身边坐下。

“大家似乎都在蒙特卡洛啊。不到半小时前,我刚碰见查尔斯·卡特莱特爵士,现在又碰到你。”

“查尔斯爵士也在这里?”

“他在这边开游艇玩。你知道他卖掉鲁茅斯的住处了吗?”

“啊,不知道,我不知道。很意外啊。”

“我倒不是很意外。我觉得卡特莱特不太像那种喜欢长期离群索居、遗世独立的人。”

“啊,是的,我同意你这个说法,不过我是出于另一个原因而感到意外。查尔斯爵士似乎出于某个原因而待在鲁茅斯——一个富有魅力的原因,对吧?我说错了没?那位小淑女自称蛋蛋,真是有趣。”

他双眼发亮,眼神温和。

“哦,所以你发现了?”

“我确实发现了。我能敏锐地发现坠入情网的人,我想你也和我一样。而少女啊,是最让人动情的。”

他幽幽叹气。

“我认为,”萨特思韦特说,“你一语道破了查尔斯爵士离开鲁茅斯的原因。他是在逃避。”

“逃避蛋蛋小姐吗?但他喜欢她,而且表现得很明显。他为什么要逃避?”

“啊,”萨特思韦特说,“你不理解我们盎格鲁-萨克逊人[6]的复杂性。”

波洛却沿着自己的思路,琢磨个中原因。

“当然,”他说,“这是追女孩子的好手段。若你逃避她,她反而会立马追上来。查尔斯爵士经验丰富,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萨特思韦特感到有些好笑。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他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度假?”

“我现在每天都是假期。我功成名就,赚了大笔钱,已经退休了,现在只是周游世界。”

“真好。”萨特思韦特说。

“对吧?”

“妈妈,”英国小孩说,“就没什么事可做吗?”

“宝贝,”她妈妈以责备的口气说,“在国外晒着灿烂的阳光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但我没什么事可做。”

“到处跑跑,自己找点乐子。去瞧瞧大海。”

“妈妈,”一个法国小孩突然出现,“陪我玩玩嘛。”

法国妈妈正在看书,听到孩子说话,抬起头来。

“你自己玩会儿球吧,马塞尔。”

法国小孩只好板着小脸,听话地拍球。

“我乐在其中。”赫尔克里·波洛说。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

接着,他好像从萨特思韦特脸上看出什么,便回应说:

“不过,你反应很快。你想的没错……”

他安静了一两分钟,然后开口道:

“你瞧,我小时候家境不好,兄弟姐妹有好几个。我们得自谋生路,于是我加入了警队。我工作非常努力,逐渐升职,开始有了知名度,并获得了声誉,开始在国际上有一定名望。最终,我退出了警队。大战开始后,我受了伤,带着一颗难过疲惫的心到英国避难。一位好心的夫人热情招待了我,但不幸死了——非正常死亡,是被杀的。[7]于是,我发挥聪明才智去调查,开动脑筋解开谜团,最后揭开了谋杀案的真相。我发现,自己的调查生涯还没有结束。实际上,我的能力比以往更甚。我的第二段职业生涯就此开始,我成为英格兰一名私人侦探。我解决了许多吸引人又迷雾重重的案件。啊,先生,我享受过生活!人性的状态和变化真是美妙。我慢慢赚到了钱,变得富有。我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会赚够想要的钱,然后实现自己的所有梦想。”

他将一只手放在萨特思韦特腿上。

“朋友啊,你的梦想都实现的那天,一定要警醒。咱们旁边的那个小孩子,无疑曾经梦想着来到国外,梦想着所有兴奋激动,梦想着所有事物都会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萨特思韦特说,“你并没有乐在其中。”

波洛点点头。

“不错。”

有时萨特思韦特会看起来像个顽皮的精灵,他现在就像。他那张不大的脸上有不少皱纹,这时,有些不怀好意地皱起来。他有些犹豫。应该告诉波洛吗,还是不应该?

他慢慢展开还在手中的报纸。

“你看到这个了吗,波洛先生?”

他指了指那篇文章。

小个子的比利时人接过报纸。萨特思韦特看着他。波洛虽然不动声色,但英国人感到他的身体一僵,仿若一只活泼的小狗突然嗅到一个老鼠洞。

赫尔克里·波洛将文章读了两遍,然后叠起报纸,还给萨特思韦特。

“值得深思啊。”他说。

“对。似乎查尔斯·卡特莱特爵士当时的看法是对的,而我们都错了。”

“是的,”波洛说,“看来我们都错了。朋友,我承认自己无法相信,一位温和无害的老人会被谋杀……嗯,也许我当时错了……不过,你瞧,这另一起死亡事件可能是巧合。无论事情多么离奇,有时确实是偶然。我赫尔克里·波洛就知道一些让你吃惊的巧合。”

他顿了顿,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