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据郡议会的官员介绍,从未有人申请在莫纳什进行开发和建设。”

我和格拉格在厨房工作台上喝着咖啡。在头顶正上方灯光的照射下,他橙色的头发愈发显得鲜艳了。但是他脸上因晒伤而引起的炎症有所缓解,鼻子也不再脱皮了。他身着棕色格子西装和白衬衣,打苹果绿领带。

“那么,他计划在哪里建酒店呢?他不是要建一座酒店吗?”

“不是。他曾经申请变更一座现有建筑物用途。”

“噢?”

“是的,显然是纽格兰奇修道院。”

“什么?”我摇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我跟卡皮翁修女讨论这个话题时,她是怎么对我讲的?我们从未同意过在莫纳什建什么酒店……另找个地方,没问题……她并没有提到正在建一个酒店。我应该听得更仔细一些。

“你是说,他买下了纽格兰奇修道院,并准备把它改造成酒店?他得到郡议会批准了吗?”

“是的,那位部长给予了大力支持。咱们私下里讲,郡议会的官员认为,霍德一定会以某种方式从中获利。”

“或者是被逼无奈才给予支持。”

“嗯。这就是你所谓的‘敲诈理论’,波维小姐——或者我叫你爱兰?”格拉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我不叫‘爱兰’,是‘依兰’。依——兰——你听清楚了吗,马特?”

“明白。那么,我问你,这个‘敲诈理论’——”

“哎,马特,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这不是什么理论。弗兰克·特雷诺总是绞尽脑汁,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别人的把柄进行敲诈勒索。”我向他报告我跟缪里尔·布兰敦在卓吉达交换的情况和看法,以及德雷克·霍德如何守口如瓶。

“我没想到霍德在搞婚外情,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还搞这一套可算不上明智。”格拉格在我讲完后评价说。他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好几页了。

“是的。但是,缪里尔自己也清楚,特雷诺一定掌握着霍德更多的把柄。独立党人约瑟林·科鲁也有同感。”

“你说特雷诺和霍德曾经同时钟情于杰拉尔丁·卡皮翁?”

“大概就像以前人们所说的‘争风吃醋’吧。”

“你是说正是因为他们以前有宿怨才导致了今天这种结局是吗?”

“这些都跟以前有关,他们三人之间在20世纪70年代的这种关系,以及在此之前十年前的撒利多胺剂胎儿……可以往前一直追溯到中世纪。甚至还有可能与纽格兰奇有关,我只是不太确定而已。”

“嘿,等一下,你刚才一下子说了好多,我跟不上趟了,你得再给我解释解释。关于纽格兰奇这部分,我没问题。奥哈根的尸体就是在那儿或者说是附近发现的,反正没什么大的区别。”

“那儿是案发现场吗?”

“不是,有可能是从直升机上扔下来的。”

“什么意思?”

“一位农民在自家土地上打猎,在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附近没有挣扎的痕迹。奥哈根衣着完整,但衣料有磨损和撕破的痕迹,说明他曾被拖拽过一段距离,但不是在那块地里——因为没有草和泥土的痕迹,地里也没有脚印。但也可能是因为土壤排水较好,别看是这个季节。”

“他身上的伤痕是否跟特雷诺相同?”

“每个细节都一样。嘴里也塞着冬青。我们猜测他是被人用他自己的腰带勒死的,但是腰带到现在也没找到。他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亡十二个小时,病理学家估计他被弃尸沟里不到六个小时——尸体未见有动物干扰。尸体周围没有发现贺卡,也有可能被风吹走了。”

“你们有没有去了解他生前最后几天的行踪?”

“据奥哈根的妻子说,周一晚上特雷诺的尸体被转到教堂后,他去斯莱恩见一个人。他的妻子要去陪大姑姐,也就是特雷诺的妻子过夜,他晚上没回去,他的妻子还以为他回家自己睡了,第二天上午会在葬礼上见到他,但是,第二天他没有出现,这使他的妻子警觉起来。我们在斯莱恩一家酒吧的停车场发现了他的‘威达’汽车,没人说在那儿或村子里见过他。因此,我们断定他是在开车来斯莱恩以后,自愿跟后来谋杀他的凶手去了某个地方。”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他的尸体是从另一个地方转移过来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弃尸于入口处,而是要抬着它一路走到圆丘的尽头呢?”

“我们不能确定尸体是被人从哪个方向抬进地里的,只知道它是被人故意丢弃在那里的。”

“嗯……你们所发现的这个排列直线,让凶手显得非常注重仪式,你说呢?”

“因此,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凶手懂得一些考古知识。”

“我不愿意给你们泼冷水,但是据我所知,那条直线并没有什么祭祀仪式上的意义。很可能是巧合而已。”

格拉格挠挠头皮。“可是这些所谓的圣地不都是被各种线段连接起来的吗?”

“是的,例如,有人认为纽格兰奇和大金字塔位于一条主轴线上,可是,在地图上任何两点之间都可以连成一条直线啊,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即使是这条线段又穿过第三或第四座古代建筑,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建立这些建筑的文明时间相距甚远。”

“见鬼!”格拉格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

“除非是有人想让你觉得有意义。”我说。

“的确如此,”他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凶手在跟我们玩游戏。他用模仿‘祭仪伤痕’的方式成功地欺骗了我们,同时,又激励自己用奥哈根的尸体摆出了一幅更加精美的考古迷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