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4/4页)

“哈罗德,我也不想这样,”弗雷德说,“你应该知道。”

“嘿,得了吧,”哈罗德说,“你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所以你就干了。你这个莽夫,现在正好可以趁机由着性子来。”

哈罗德又向大门方向退了一步,同时举起手枪。和弗雷德一起来的几个老家伙也都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和手枪,但是弗雷德的步枪并没有端起来。

“哈罗德,”弗雷德说着,摇了摇头,“你把那些东西都交出来,我们之间的事就算结了。”

“然后杀掉他们吗?”

“哈罗德!”

“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他们永远躺在坟墓里呢?”哈罗德又后退一步。他真不愿意把吉姆的尸体就那样晾在车厢板上,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问,“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哈罗德几乎要退到屋里去了。

“因为死而复生是不对的,”弗雷德说,“大错特错。”

哈罗德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突然从南边吹来一阵风,吹得屋前老橡树的枝叶飒飒作响,仿佛预示着不幸。

“把汽油桶搬过来。”弗雷德・格林说。

帕特里夏・贝拉米

他看到母亲一个人待在学校的教室里,就坐在自己的床尾乖乖地等着。她的两只手放在腿上,两眼直勾勾瞪着前方,却没有焦点。看到他进门,她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好像认出了他。“啊,查尔斯。”他说。

“是我,”他说,“我来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无比灿烂、无比生动,贝拉米的记忆中从没见过她现在这样的笑容。“我担心死了,”她说,“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们得按时去那个晚会,我最受不了迟到了,那样太粗鲁,太不礼貌了。”

“是啊。”贝拉米说着,不经意地坐在了她身边。他和她坐在一起,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她笑得更开心了,还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可想你了。”她说。

“我也想你。”他说。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她又说,“我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傻。”

“不过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她说。

“当然了,”贝拉米的双眼闪着泪光,“你知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啊,查尔斯,”老太太很高兴,“我真为你骄傲。”

“我知道。”贝拉米说。

“所以我们更不能迟到了,”她说,“今晚可是他的大日子。过了今晚,他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公务员了……我们的儿子。应该让他知道,我们都以他为傲,让他知道我们都爱他,而且永远都在他身边。”

“我敢肯定,他都知道。”贝拉米感觉这几个字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们就这么坐了很久。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骚动,好像到处都有人在斗殴。一些士兵仍效忠于威利斯上校,或者至少忠于他们所代表的这一方。威利斯上校的所作所为,他所有关于复生者的观点和命令都是错的——他们对此无法接受。于是,他们比别人坚持得更久一些,然而,抵抗终究还是越来越弱。最终,一切都结束了。于是这里只剩下马丁・贝拉米和他的母亲,他们重新经历着往昔的生活,直到死亡——或者,不管那叫什么吧,总之就是像夜晚的低语一般,悄悄将复生者带走的某种力量,走向她,或者走向他。

他不会再重复自己以前的错误了。

“啊,小马丁,”他母亲又开口了,“我太爱你了,儿子。”她开始在口袋里摸索,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做,希望能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来给儿子。

马丁・贝拉米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我也爱你,”他说,“这一点我再也不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