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谎言(第3/5页)

他尽量以缓和、热情的语气说:“格洛瑞,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他本来想说,他也很难,但是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样说会被她反唇相讥,更糟糕的是,她一定又觉得被欺骗。

“格洛瑞,”他继续说,“我在想,我不打算按先前约定的给你20万。我打算翻三番,给你60万,到下周末就给你现金。”

他很高兴听到她惊讶的喘气声。她真有这么傻,竟然这么容易上当?“你只需要再做一件事,”他继续说,“大约4点45分的时候再去一次圣方济各小教堂,至于是哪天我到时再告诉你。”

“你不怕我再去忏悔吗?”

如果她去忏悔室的话,我现在就杀了她,他想。不过他只是笑着说:“我查过了。你说得没错,有忏悔保密制呢。”

“你把马修的母亲折磨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杀了她?”

跟我要杀你的原因可不一样,他想。你知道得太多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良心发现,将我的事捅出去。至于桑,只有她死我才会高兴。

“格洛瑞,我没打算杀她,”他说,“我说的只是气话。”

“我不相信你。我知道你有多恨她。”格洛瑞的声音又透着愤怒甚至恐慌。

“格洛瑞,我们开始怎么说的来着?我提醒你一下。我打算给你60万美元,那可是真金白银,你可以将钱放进保险箱里,靠它过活,同时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实现你的梦想,去百老汇演出,或者演电影。你很漂亮,跟好莱坞那些大花瓶不同,你演技精湛。你可以模仿别人的容貌、走路的姿势和谈吐的方式。你让我想起了《女王》中的海伦·米勒。你跟她一样有天赋。你只要给我一个星期,顶多10天。我要你去那个教堂,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该穿什么衣服。只要你一离开那儿,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见面,给你5000美金。你就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以防你的袋子在机场被打开检查。”

“然后呢?”格洛瑞问。

“你回米德尔顿,在那里等到晚上9、10点钟的样子,然后将马修扔在某个百货商场或购物商场。之后,你坐飞机去加利福尼亚,或得克萨斯,随便你想去哪儿都成,去开始你的新生活。我知道你担心你的父亲。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说,你在中央情报局执行任务。”

“最多不超过10天。”现在她的语气有些踌躇,似乎就要被说服了。然后她又说:“但是我怎样拿到余下的钱?”

你不会遇到这个问题的,他想。“我会将钱打包,照你说的地址寄给你。”

“但是我怎么相信你会不会寄给我,或者,即使你寄来了,我怎么知道里面塞的是不是旧报纸?”

你不能信任我的,他想。一边伸手去拿那杯不加冰块的双份威士忌——他曾向自己许诺过,在联系上她之前他是不会碰它的,一边说:“格洛瑞,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当然啦,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你可以实施你的B计划,找个律师,将你的故事告诉他,让他找书商,然后你去报警。同时,马修也找到了,健健康康的,他只知道当初是格洛瑞照顾他的。”

“我给他读了很多书。他比许多同龄的孩子都聪明。”

我确定你是个大好人,他想。“格洛瑞,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你马上就要发财了。”

“好吧。之前我心里很烦,对此我表示抱歉。因为今天早上,附近的一个女人拿着愚蠢的松饼过来。我觉得她有点怀疑我的身份了。”

“你之前没跟我说过这事,”他悄悄地说,“她看到马修了吗?”

“没有,但是她看到他的玩具车了,还说如果我需要保姆,可以找她,她是个不错的保姆。我告诉她,我姐姐帮我搬家的,那是她儿子的卡车。”

“我想这个借口不错。”

“但是那个房地产经纪人是这个女人的死党。我之前跟她说过我晚上会一个人来。她这人也挺爱管闲事的。我知道我到这里之后,她一大早开车来过。”

他感到自己开始冒汗。绝不能因小失大。他想了好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其中之一就是那个爱管闲事的“松饼女人”会跟她的朋友,也就是那个房地产经纪人核实。他不敢想下去。

没多少时间了。

他故作镇定地安慰她:“格洛瑞,你这是在杞人忧天。只管系数余下的日子吧。”

“我肯定会的。这不光是为了我。那个小孩也不想再躲了。他想去找他的妈妈。”


晚上7点,凯文·威尔森来到他妈妈的公寓,当时二频道的晚间新闻即将播完。他按了两次门铃,然后才拿钥匙打开门。这是他们的约定:“这样的话,如果我在打电话或穿衣服的时候就不必跑去开门了。”这是他妈妈的主意。

但是当他进去的时候,身材矮小、头发花白,71岁的凯瑟琳·凯特·凯莉·威尔森既不在她的卧室里也没在打电话。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当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抬头看他。

这套三间房的公寓时他给她买的,公寓坐落在第一大道57号大街,这个地段的拐角处就是到全称各地线路的公共汽车站台,步行一段距离就能到电影院。在她看来,最重要的是,圣约翰福音教堂离这仅一个街区。

三年前,当他有经济能力给母亲买下这套新公寓的时候,她还不情愿搬出老社区,当时的情形让凯文至今觉得仍然好笑。现在,她喜欢上了这套房子。

他走到她的椅子那儿,吻了她的额头。

“嘿,亲爱的。坐下来待一会儿。”她说,换台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他。“马上就要播放头条新闻了,有我想看的节目。”

凯文饿了,很想立即去尼瑞酒馆。那是一个吃饭的好去处,而且就在街对面。

他坐到沙发上,看了看那四周。母亲正坐在椅子上,沙发和椅子是过去的老家具,当初搬家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劝,她都不愿舍弃它们。凯文只得给这些椅子重装椅面,还将她当初结婚用的套房家具整修一遍。当初她说:“凯文,这可是条纹红木的,我没有打算丢呢。”他还帮她修理了餐厅的家具,正如她所说的“这些家具太好了,扔了可惜”。不过她倒是允许他将那条磨破了的人造东方地毯换成一条类似设计的地毯。他也没跟她说新地毯花了多少钱。

结果就是现在所看到的,这套温馨的公寓满是他父亲、爷爷、表兄弟妹等相识了一生的朋友的照片。无论回来有多晚,不管工作有多忙,这里都会让他放松心情。这是心安处。这就是家。

这正是桑·莫兰德游说他时说的那种家,她哀求他不要这么快在她和巴特莱·朗奇之间做出决定,直到她能够证明她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绑架自己的亲生孩子。人们想要有家的感觉,而不是住在博物馆里,她是这么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