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水深十八英寻(第3/4页)

“现在,你打完了,”马里尼说,“如果葛卫冈——等一下!”他掏出手绢,擦拭着电话听筒,“你应该知道不能在犯罪现场留下指纹。”

“好了,竹我不耐烦地说,“快走吧。探长可能把咱们俩丢下,开船走了。”

我打算走捷径,便朝着窗户和阳台的方向走去。马里尼跟在我身后,但是正当我们要走下楼梯时,他突然叫道:“等等,罗斯。”

他凑近另一扇窗户,停住脚步,被屋内的景象吸引住了。他注视了片刻,而后轻轻敲了敲玻璃。这声音犹如电流般,击中了坐在房间里,低头看着书桌上某样东西的男人。他傲贼心虚般地跳起来,猛然回头望向窗户。是瓦托斯上校。他见是我们,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便飞快地打着手势召唤我们进去,又在唇边警告性地竖起一支手指。

马里尼托起窗框,我们轻手轻脚地翻过窗台。瓦托斯戴着一副耳机,另一端连在一个敞开的棕色箱子上,里面的构造看起来既像收音机,又像留声机。盖子掀着,露出里面的一个留声机转盘和一个唱针。箱子的另一端同样装有铰链,只是略微低些,里面有个带有仪表盘的胶木面板。

上校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轻轻调试着一个旋钮,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我注意到,还有第二根线从机器里伸出来,连接着一个挂在墙上的黑色圆形的麦克风。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瓦托斯低声说,“那边是拉波特的房间,”他示意挂着麦克风的那面墙的方向,“布鲁克和她在里面,他正打算偷偷溜出去和警用快艇驾驶员耍个花招。”

“这是什么?”马里尼问,“一部窃听装置?”

“是的。声音收集器。最新式的侦查工具。麦克风不需要安装在房间里,只要在贴在墙的外面,就可以接收震动,增强信号并扩音,还有录音功能。听,”他抬起唱针,扳下回放键,然后将唱针往回移动了五分之四英寸,“自从我开始怀疑拉波特是个骗子以来,就开始用这个监视她。”他又说道。唱针一触到唱片,他就不再说话了。机器里传出埃拉的声音,他话正说着一半,语音有些模糊不清,还伴有电流空洞的隆隆声。

“——太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我要把守在码头的那个警察打昏,然后远走高飞。”

“我只能搞到这么多,”瓦托斯说,扳回回放键,“他们还在说,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他又拧动一个旋钮,侧耳倾听。

马里尼伸手向他要耳机。“抓到拉波特的把柄了?”

“没有,什么都没抓到,”瓦托斯一边摇头,一边将耳机递过来,“除了——嗯,为什么布鲁克要逃跑?我们怎么办?找他当面对质还是一声不响地抓他个现行?”

马里尼把耳机贴在耳朵上,听了片刻,然后答道:“都不要,还不是时候。”

他把耳机还给瓦托斯,径直出了房门,来到走廊上。只听他大力敲响拉波特的房门。瓦托斯一只手调试着旋钮,凝神倾听。我迈着大步,来到走廊上,听见拉波特的声音响起。

“谁啊?”

“马里尼,”他不等回答,就推开门,“布鲁克,正在找你。探长想见你。”

埃拉没有立刻作答。之后,他语气平稳地说:“好的,当然可以。稍等一下。”

“布鲁克,他很着急。”马里尼坚持着。

我听见身后的瓦托斯摘下挂在墙上的麦克风,合上箱子盖,把机器藏在了床下。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与此同时,布鲁克也走到走廊上来。拉波特仍然待在房间里。马里尼,瓦托斯和我紧跟着布鲁克下了楼。

马洛伊和奎恩正在客厅里讯问维瑞尔小姐。我们经过时,马洛伊说道:“等一下。我要你们两个留一下。布鲁克和瓦托斯。

“听他的,上校,”马里尼一边说,一边领着布鲁克向外走,冲着马洛伊说了句,“探长要见布鲁克。”

马里尼大步流星地向着船库走去。葛卫冈探长、布兰迪和亨特正在那里等着。快艇驾驶员正在给发动机预热。

葛卫冈看见我们,冲着布鲁克皱皱眉,说:“你不能离开。马洛伊上尉要——”

马里尼迈步上前,凑近他,耳语两句。探长的表情渐渐明朗起来,最后向一盏二号溢光灯一样,闪闪发亮。布鲁克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瞪着马里尼的背影,从眼角瞥见我正盯着他看,马上又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冷漠表情。

葛卫冈的抗议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我们命令道:“上船。”

我看到游艇的甲板上,站着潜水员的两名助手,在他们的左边,从水下冒出一串气泡,打破了平静的河面。潜水员还在水下作业。其中一个助手是个长着方下巴的壮汉,胸前挂着一部对讲机,头上戴着耳机和送话器。他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小心谨慎地盯着甲板上连着四罐压缩空气的气压计。另一个人站在围栏边,慢慢放长空气软管和救生索。

“运气如何?”葛卫冈询问道。

带着对讲机的助手摇了摇头。“还没有发现。水下很暗。他只能摸索着搜寻。”

游艇上只有一间船舱,里面既像作坊又像绘图室。一张尚未完成的图纸摊在绘图桌上,墙上贴满了图样。房间中央立着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水箱,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制作精巧的模型,显然,这就是布鲁克的水下吸附装置了。一根可以伸缩的钢管,从一条如挖砂船一般的平底小船的底部伸出,连接在船底的一个煤斗形的容器。

各式各样的潜水用具挂在墙上,角落里,圆形的潜水面具上的玻璃眼盯着我们。马里尼提起一双坠了铅块的鞋,仔细检查着。“被清洗过,”他说,“可还是留有泥渍。”

“好了,布鲁克,”葛卫冈平缓地说,“该你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的口供还有很多可补充的,所以,开始吧。”

“我不明白。说什么?”他满脸疑惑,佯装无辜地透过眼镜,冲着探长眨眼睛。

“佛洛伊德。我们找到他了。你可以从这里开始。”

“佛洛伊德?”布鲁克挑起两条眉毛,“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对他一无所知。前天晚饭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葛卫冈一击制胜。“你知道这没用的,布鲁克。我们都知道了。佛洛伊德都跟我们说了。他承认了,那晚他离岛后,又偷偷回来了,趁着所有人都参与降灵会的时候,他上了这艘游艇。他穿上潜水服,下水寻找沉船。你在甲板上调节气压。你也该承认了。”

葛卫冈越说,布鲁克的脸色就越难看。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一言不发。最终,他下了决心。“对,没错。那又怎样?他又回来了,潜水后,我又送他回城。他说他会回来的,但是没有。你们既然已经和他谈过话了,那么你们应该知道了。反正我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