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第2/4页)

红色轿车慢慢从旁边靠过来,黑色的挡风玻璃慢慢地滑了下来。关森尚倚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盯着黑色挡风玻璃,玻璃终于全落了下来。

关森尚看清了轿车里面的人。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正在专心开着车,女子靠在男子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切都很正常,关森尚好笑地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关森尚觉得脸上冷冷的,不自觉地转了目光,对面车里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望着关森尚。

女子面容很清秀,轻轻地向着关森尚微笑。关森尚也礼貌地对她笑笑,但这笑容只露出一半,就完全在关森尚的脸上僵住了。

关森尚目光望见女子秋水般的双眸下,有一颗红色的、鲜艳欲滴的胎瘤。

女子微笑的嘴突然张开,一个圆圆的、鼓鼓的东西滑了出来,灰白又绿的颜色。如同鬼火。

那是一颗玻璃弹球,关森尚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了那对神秘而诡异的老妇人和小女孩。小女孩沙哑的笑声仿佛又一次回旋在自己耳边。

玻璃弹球从对面女子的口中缓缓地落下,在关森尚惊恐的注视中,飞向了关森尚。

“哧”,声音无比的尖锐,几乎要将关森尚的耳膜刺穿!但这并不是小女孩的笑声,而是吉普车的刹车声。

关森尚最后望见的是,灰白色的玻璃弹球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关记者,关记者。你醒醒,你醒醒!”关森尚听到身旁有人呼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片淡淡的日光,已经是黄昏了。

宋廉见关森尚终于醒了过来,摸着胸脯道:“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关森尚觉得自己脑袋疼得厉害,不停揉着。身旁不远是翻在路沟里的吉普车。

宋廉摇着头,道:“我没看清楚,好像有东西滚进了轮胎底下,轮胎打滑,我们就摔到路沟里了。可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却没看见。但好像是个圆圆的、鼓鼓的东西!”

“圆圆的,鼓鼓的?”关森尚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自己吞下了那个灰白色的玻璃弹球。关森尚捂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关记者,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关森尚站了起来,身上并无伤痕,看了下四周,道:“这个地方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不会吧。这路一直是你指的,不是去马谷寨的路吗?”宋廉吃了一惊,望着周围越来越黑的荒野,心中担忧。

“你不用担心。马谷寨在正北方向,很好辨认。我们一直往北走,相信不会有多远了。”关森尚心里也没底,面上却很肯定地说道。

宋廉脸上神色好了点儿。吉普车深陷进路沟里,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弄不出来。两个人收拾了下东西,手机已经没了信号,也无法找人帮忙,只能先步行到马谷寨再想办法。

幸好日光还算清楚,两个人没有迟疑,沿着公路一直向北走。

两个人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宋廉不停地看着表。关森尚则不时地望着周围的景物,奇怪的是,周围的景物关森尚觉得越来越陌生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关记者,你看那里!”身旁的宋廉突然指着旁边山冈上,激动地说道。

关森尚转了目光,公路一旁的山冈上竟有一处灯光,灯光在越发黑暗的山上显得格外的诡异!关森尚并不记得这处山冈,但既然有灯光,就应该有人。

两个人决定先找人求救。两个人下了公路,向山冈爬去。一路棘草遍布,根本找不到一条上山的路。这让关森尚更是觉得怪异,如果有人,为什么会连一条上山的路都没有呢?

关森尚和宋廉都被划出了不少血口子,费了好大周折,这才爬上了山冈。远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西山。而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幢很古老的木质阁楼式的院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几间木房,还有一座两层阁楼。灯光正是从院子正对的厅房里发出的。

两人走进院子,来到厅房。厅房比其他房间要大,里面尽头燃着一支粗大的蜡烛,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了许多。关森尚站在门外,先向着里面喊道:“打扰了,请问有人吗?”

木房很空荡,关森尚的话变成了回声,一遍一遍地在房间里传递,渐渐消失。但没有人回答他。

“难道没有人住?”宋廉小声问。

“有人住。”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关森尚和宋廉的身后传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站在院子里。看老人方向,应该是刚从阁楼里走出来。

关森尚小心地望着老人,老人身上穿着一件纯黑的长衣,将她的身体全部藏在了宽大的黑衣里,一头银发在黑色的夜里如同微微闪光的银芒,而老人的五官则一直藏在长长的银发下,看不清楚。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们的车在附近出了故障,没有办法赶到目的地,所以想在您家里借宿一晚。您放心,我们会付钱给您。”关森尚一直想看清楚老人的目光,却一直没有办法看到。

老人走到关森尚面前,缓缓道:“你们跟我来。”

老人把两个人引到厅房旁边的一间木屋,木屋似乎很久没住过人了,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潮味,关森尚把钱递了过去,老人并没有接,转身向厅房走去,走了几步,老人突然停住,回过头望着关森尚和宋廉,一字一字地说:“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开窗!山上的风冷得很!”

关森尚和宋廉点头应着,关森尚面上突然拂过一阵夜风,透着一点儿刺骨的寒意。关森尚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转过头,木质阁楼上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正轻轻敲打着窗棂。

夜宿

两个人一躺下,才发觉一路走来身体已经是吃不消了。又酸又累的,不一会儿宋廉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关森尚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一闭眼,面前就闪现出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正在微笑着面对他,声音嘶哑如鸦。小女孩缓缓伸出手,一个涂满鲜血的玻璃弹球就在她的手里。

关森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有这样的幻觉,他睁开眼,望着旁边紧紧关死的窗户。突然,从木屋的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地传进了关森尚的耳朵里。

“滴,答!滴,答!”声音逐渐变快起来,就像是玻璃弹球落在地上又迅速地弹起。

关森尚从床上下来,走近木门,想听仔细。

声音倏然消失了,关森尚听了好一会儿,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宋廉的呼噜声。关森尚摇摇头,转身重新躺回床上,叹息一声,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