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情况证据(第2/3页)

她并没有回答。不过我看到格里茨先生用他独特的方式重重地点头,以示重视。

验尸官的语气更加沉重,继续说道:“外人不熟悉利文沃兹先生的房间,不可能来去自如,更不要说半夜进入他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到手枪,越过他的房间,靠近他到如此之近,而他连回头查看一眼都没有。从医师的证词来看,我们不相信他曾回头查看过。”

他的暗示令人毛骨悚然。我们看到埃莉诺显现出退却的神色,然而愤怒的神情则留给她堂姐来表现。玛莉迅速瞄了她四周一眼,在座位上义愤填膺地躁动着。而埃莉诺却微微转头,示意她少安毋躁,并以冷静、慎重的声音回答。

“先生,你并不能确定谋杀案发生的经过。如果我伯父昨天因某种个人原因开了枪,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也会产生相同的结果,导致相同的结论。”

“利文沃兹小姐,”验尸官继续说道,“我们已从你伯父的脑袋里取出了子弹!”

“啊!”

“小桌抽屉里的弹匣中的子弹,与这颗子弹相符,而且正是这把手枪使用的型号。”

她的头往前倾倒,落在双手之中,眼睛盯着地板流转,提不起精神来。验尸官看在眼里,语调更加沉重。

“利文沃兹小姐,”他说,“我现在要问你有关昨晚的事。你昨晚人在哪里?”

“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你却在这段时间看见了伯父或堂姐?”

“没有,先生。我用完晚餐后就没有看到任何人——除了托马斯之外。”她稍微停顿后接着说。

“你为什么会看到他?”

“有位先生来访,他送来访客的名片。”

“请告诉我这位先生的姓名。”

“名片上写着李·罗伊·罗宾斯先生。”

这个证据似乎微不足道,但我身旁的女士突然有所反应,令我不由得记住了这个名字。

“利文沃兹小姐,你在房间里的时候,是否习惯将门打开?”

她先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压抑了下去。

“我没有这种习惯。没有,先生。”

“你昨晚为何让门开着?”

“因为我觉得很热。”

“没有其他原因吗?”

“我说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你后来关上门了吗?”

“临睡前。”

“在仆人上楼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

“你有没有听见哈韦尔先生离开书房上楼的声音?”

“有,先生。”

“在那之后,你的门维持敞开的状态有多久?”

“我,我……几分钟吧,我说不上来。”她急忙接着说。

“说不上来?为什么?你记不起来了吗?”

“我忘记哈韦尔先生上楼后多久我才关门。”

“有没有超过十分钟?”

“有。”

“超过二十分钟?”

“可能吧。”她的脸色极为苍白,身体颤抖得很厉害。

“利文沃兹小姐,证据显示,你伯父在哈韦尔离开后不久即遭不测。如果你的门没关,就应该听得见有人进入他的房间,或者开枪的声音。说清楚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没有,先生。”

“你有听到任何声响吗?”

“我也没有听见开枪的声音。”

“利文沃兹小姐,请原谅我不停追问。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

“我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哪扇门?”

“书房的门。”

“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她歇斯底里地紧握双手,“我说不上来。你为什么问个没完?”

我迅速起身。她摇摇晃晃,几乎晕过去。不过在我伸手扶她之前,她已挺起身子恢复了常态。

“对不起,”她说,“我今天早上有点失态,请再说一次。”她稳住身体,面向验尸官说,“你刚才问的是……”

“我问你,”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高亢。显然这时候她的举止已不太自在,“你是在什么时候听见书房门关上的?”

“确切的时间我没把握,不过应该在哈韦尔先生上楼之后,在我关上自己的房门之前。”

“你有没有听见枪声?”

“没有,先生。”

验尸官很快瞄了陪审团一眼,这时其中一人移开了视线。

“利文沃兹小姐,我们听说仆人汉娜昨天半夜去你的房间讨药吃,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先生。”

“你何时得知她半夜离奇失踪的事?”

“今天早餐前。莫利在大厅问我有没有看到汉娜。我觉得不对劲,自然问她为什么,聊了一会儿我们就有了明显的结论:她走了。”

“你得知她走了的时候,心里怎么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难道一点也没有怀疑她干了坏事吗?”

“没有,先生。”

“你没有联想到伯父的谋杀案?”

“我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谋杀案。”

“后来呢?”

“哦,可能有想到她或许略知一二。我说不上来。”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女仆的过去?”

“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比堂姐多。”

“不清楚她昨晚为何难过?”

她的脸颊因怒气上冲而泛红。她生气是因为他问话的语气,还是问题本身?

“不知道,先生!她从来没有对我说出她心中的秘密。”

“这么说,你也无法告诉我们她的去向了?”

“当然没办法。”

“利文沃兹小姐,我们必须再问一个问题。我们听说是你下令将伯父的遗体移到隔壁房间的。”

她低头。

“你难道不知道没有相关专业人士在场,任何人都不宜擅动死者遗体吗?”

“这个问题我当时并没有仔细思考,先生,我只是依直觉行事。”

“这么说来,你留在他被谋杀的桌子旁边,没有跟过去看置放遗体之处,这也是依直觉行事了?”他继续说道,“或者,你比较关心的是被你带走的那张纸,而没有注意到当时的情况?”

“纸?”她坚定地抬起头来,“谁说我从桌上拿走一张纸的?”

“有人发誓说看见你弯腰检视桌子上的一堆纸张。另外有人作证说,几分钟之后在大厅里碰见了你,当时你正将纸放进口袋。由此可以做出推论了,利文沃兹小姐。”

这句话击中要害,我们以为她会被激怒,但她高傲的嘴唇一动也不动。

“你妄下推论,就得证明事实。”

这个回答很高明,所以看到验尸官有点难堪我们也不太惊讶。不过,验尸官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利文沃兹小姐,我必须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从桌上拿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