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3页)

“我猜事情大概是,”沛基不太确定地说,“泰坦尼克号海难发生的当时混淆了身分对吧?被救起的是别人家的男孩,不知怎的佯称是约翰·芳雷?”

巴罗缓缓来回踱步,朝经过的家具挥弹着手指,可是他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滑稽。他有种足智多谋的魅力,能让他的客户安心甚至被催眠。他有个小伎俩,把头转向一侧,然后从那副大眼镜的边框注视着对方,他此刻就这么做。

“确实如此。一点儿没错。你可知道,倘若说眼前这位约翰·芳雷是个骗徒,则他从1912年就开始作戏——至于真正的继承人则下落不明?他是有计划的。当海难发生,他被救上救生船的时候,他穿戴着芳雷的衣服和戒指;他身上有芳雷的日记。他被遗弃,去和美国的蓝威堂舅共同生活。他回到这里并且融入旧时光之中。而且,一过就是25年!字迹变了,脸孔和胎记也变了,甚至连记忆都变得模糊。你了解困难之处了吧?就算他的记忆有误,就算有什么漏洞,那也是十分自然的现象。不是吗?”

沛基摇摇头。

“尽管如此,小伙子,这位申诉人必须握有某种足以胜诉的有力证据才行。你知道法庭里是怎么回事。他握有什么样的证据吗?”

“这位申诉人,”巴罗交叉着双臂。“拥有一项能够证明他才是正牌约翰·芳雷爵士的有力物证。”

“你看过这物证?”

“今晚我们就会看到了——或者看不到。这位申诉人要求和现任的爵士见面。不,布莱恩,我无论如何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虽说我几乎快被这件事给逼疯了。事情不仅仅因为这位申诉人的故事非常可信,甚至提供种种最细微的物证;也不仅因为他踏进我的办公室(真不该告诉你的,他还带着名粗壮的法律代理人),对我说了些惟有约翰·芳雷本身才可能知道的事;再强调一次,惟有约翰·芳雷本身。而是,他还建议让他和现任爵士都接受某项决定性的测试。”

“什么测试?”

“看着吧,咱们看着吧,”纳塔奈·巴罗提起公事包。“这整桩该死的乱子里头只有一丝足堪欣慰的,那就是,到目前为止事情尚未见报。至少这个申诉人是个君子——嗯,他们两位都是——他并不想挑起战端。不过等我先理出头绪来再说吧,到时候不吵得天翻地覆才怪。我真庆幸我父亲没活着目睹这件事。顺便一提,你得准时在7点到芳雷宅园去。不必慎重地穿晚宴装。没人会穿的。晚餐只是个借口,说不定连晚餐都没得吃。”

“约翰爵士对这件事态度如何?”

“哪个约翰爵士?”

“为了厘清与方便起见,”沛基回答说,“我们以往所认识的那位就称为约翰·芳雷爵士。这倒有意思,看来你相信那个申诉人是真爵士啰?”

“不是。不尽然。当然不是了!”巴罗打起精神来,傲然说。“芳雷只是——抱怨了一下。我认为这是好现象。”

“茉莉知道吗?”

“知道。今天爵士对她说了。好啦,就是这么回事。我对你说的这些是任何律师都不该说的,而且极少有律师这么做。但是,倘若我无法信任你,世上也没人可以让我信任了。再说,自从我父亲死后,我对自己办事的方法一直有些不安。赶紧进入状况,试着体会我的苦处。7点钟一定要到芳雷宅园来,我们需要你来当证人。你得好好观察两名关系人。运用你的智慧。然后,在我们采取对策之前,”巴罗敲击着桌上公事包的边缘说,“你得告诉我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