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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妻管严。”须贝应道,他莫名地压低声音。“千金小姐果然难伺候,成天紧迫盯人,女婿难为啊。”

“哎呀呀,难道我们引以为傲的跑卫(* Running Back,列阵时通常排在四分卫之后或两侧,擅于持球冲锋,也能做阻挡、接传,在少数情况下也可能将球抛传给队友。),也逃不出老婆的手掌心吗?”安西将酒瓶拉到面前想替自己斟酒,但那支酒瓶已经空了。

酒席在十点散会,这群过去的橄榄球社社员们在店前解散。以往他们都会续第二摊、第三摊的,现在却没有人提起。现在每个人各自有家庭,时间、金钱都不能只用在自己身上了。

哲朗和须贝一同朝地下铁车站走去。

“他们还真讲不腻啊,”须贝说,“我永远都会被说到那次射门的事,而你永远都会被说到最后一个传球的事。输掉冠军我也很不甘心,但是事情都已经过了十三年耶,照理说应该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吧。”

哲朗默默地笑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安西和松崎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事,他们只是想要拾回什么,才会不断重提往事。

须贝胸前的行动电话想起,他取出手机,走到人行道旁。

“噢,干嘛?大家聊八卦聊到刚刚。……嗯,才刚解放。西胁在我旁边,我们正要去搭地下铁。”须贝用手捣住送话口,对着哲朗说:“中尾啦。”

哲朗点头,嘴角露出笑容。看来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嗯,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到了。高仓和日浦没来。……哈哈哈,是啊,一票全是臭男人。安西他们还说,西胁不来没关系,希望高仓来。……嗯,大家都是老样子。”

哲朗在一旁苦笑地听须贝说话。自从前年的聚会之后,哲朗就没和从前的飞毛腿跑卫中尾见过面了。

中尾打电话来似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须贝挂断电话。

“他说他明年想出席聚会。”

“是哦。”哲朗应道。他心想,去年那家伙好像也那么说。

当两人再度迈开步伐时,须贝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哲朗身后,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半张着嘴巴。

“你怎么了?”

哲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的人行道是一如往常的景象:意犹未尽、还玩不够的年轻人和踏上归途的上班族熙来攘往。

你怎么了?哲朗想要再次问道。这是,哲朗发现人潮的那一头,有一名女子背对车道站着,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瞧。

“她不是……”哲朗低喃道,“日浦吗?”

“是啊,果然是她。她站在那里做什么啊?”须贝挥手。

站在那里的正是日浦美月,那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很眼熟。不过,她的脸颊一带却像刀削过般消瘦,下颚看起来也比从前还要尖细。她身穿黑色裙子,套了一件灰色夹克,手上提着一个大型运动包。

美月好像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哲朗他们。她察觉两人发现了自己,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她的目光对着哲朗。

“你头发留长了啊。”哲朗身旁的须贝说道。

美月的头发过肩,看起来略带咖啡色,说不定是染的,被风吹得有些零乱。哲朗心想,没有马上认出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他记忆中的日浦美月总是留着勉强能够盖住耳朵的短发。

然而,就算撇开这点不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和哲朗记忆中的她还是相去甚远,那似乎不是年纪增长的缘故。

美月来到哲朗他们面前停住脚步,轮流看着两人的脸。她脸上浮现的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和她对上眼的刹那,哲朗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明知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动了动嘴唇,却听不见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五吧?”须贝不打算责备她,只是单纯想知道原因。

美月像是道歉似的在面前比了一个手刀,然后放下运动包,从中拿出小笔记本和原子笔。

“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须贝问道,但她不回答,反倒是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亮给哲朗看。

『找个地方说话』,笔记本上如此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