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胁迫 第20章 最后期限(第3/9页)

“你好,罗立。”泰德边找钥匙边说。

罗立冲他眨眨眼,然后把眼睛移到泰德身后两人身上,打量着他们,接着又把眼睛落回到泰德身上。

“你好,泰德,”他说,“我记得今年夏天你没课。”

“我是没有。”

“那你干吗在夏天第一个真正的大热天跑到这儿来呢?”

“只是看一下申请高级写作教程的学生的档案,”泰德说。“看完就走,真的。”

“你的手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直到手腕那里。”

“哦,”泰德有点尴尬地说。显然他编得故事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像个醉汉或白痴,但总比讲真话好得多。泰德觉得很好笑,警察不加置疑地相信了他的故事,就像罗立现在一样——至少对于他在猛地关上卧室橱门时怎么或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手压了,没有人提出一句疑问。

他本能地知道该遍什么样的故事——甚至在他疼痛难忍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人们知道他苯手苯脚的——这是他的特点。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和告诉《大众》杂志的采访者说乔治·斯达克是在鲁德娄而不是在罗克堡被创造出来的,以及斯达克用铅笔写作是因为他从没学过打字一样。

他没想过对丽兹撒谎……但他要求她对所发生的一切保持沉默,她同意了。她惟一关心的是要他答应再不与斯达克联系了,他很乐意地答应了,尽管他知道他可能无法遵守这一诺言,他怀疑在丽兹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一点。

罗立现在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壁橱门里?”他说,“了不起,你们在玩捉迷藏游戏?还是某种古怪的性行为?”

泰德咧嘴一笑。“1981年我就放弃了古怪的性行为,”他说,“医生的劝告。实际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整个事情让人很尴尬。”

“我想是的,”罗立说……然后眨了一下眼睛。那是非常微妙的一眨,浮肿的、皱巴巴的眼睑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但肯定是动了一下。泰德以为自己骗过了罗立?不可能骗过他。

突然泰德灵机一动:“罗立,你还在教民间传说课吗?”

“每个秋天都教,”罗立回答说,“你没有看你自己系的课程表把,泰德?魔杖探寻、巫术、定数疗法、富人和名人的不详征兆,这课一直很流行。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泰德发现,对那个问题有一个千篇一律的回答。当作家的好处之一就是你总能回答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啊,我在构思一篇小说。”他说,“现在还在探索阶段,但我认为会写成的。”

“你想知道什么?”

“在你所知道的美国迷信或民间传说中,麻雀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罗立紧皱眉头,咬着烟斗柄。“我现在一下想不起来,泰德,虽然……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你感兴趣的真正原因。”

不可能骗过他,泰德又一次想到。“噢……也许不是,罗立,也许不是,我这么说也许是因为一下子解释不清我为什么感兴趣。”他迅速瞥了一眼两个警察,然后又回来看着罗立的脸,“我时间有点紧。”

罗立的嘴唇抖了一下。“我明白。麻雀……这么普通的鸟,太普通了,不会有什么深刻的象征意义。但是……现在我想想……的确有意义,除非我把它跟夜里出没的怪鸟联系起来。让我查一下。你会在这儿呆一会儿吗?”

“恐怕不超过半小时。”

“好吧,我马上能在巴林格的《美国民间传说》中查到。它不过是一本迷信食谱,但用着很方便。而且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打电话。”

“是,什么时候都行。”

“你和丽兹为汤姆·卡洛尔举行的聚会太好了,”罗立说,“当然,你和丽兹举行的聚会总是最好的。你的妻子太迷人了,不应该做妻子,泰德,她应该做你的情妇。”

“谢谢,我想是的。”

“贡佐·汤姆,”罗立亲切地说,“真难相信贡佐·汤姆开始过黯淡的退休生活了。我听他在隔壁吹号似地放屁已经二十年了,我猜下一个家伙会安静些,或至少谨慎些。”

泰德笑了。

“比丽也玩得很好。”罗立说,淘气地垂下眼睑,他完全清楚泰德和丽兹对比丽的感觉。

“那很好,”泰德说,发现比丽和玩得很好是两个不相容的事……但既然她和罗立是自己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他还是高兴她来了。“如果你想到鸟的什么事的话……”

“麻雀和它们在隐形世界中的地位,好吧。”罗立冲泰德身后的两位警察点点头,“午安,先生们。”他绕过他们,又继续朝办公室走去,这次带了点目的性,一点点目的性。

泰德茫然看着他。

“他是干什么的?”加里森或哈里曼问。

“德莱塞斯,”泰德低声说,“语法学家,业余民俗家。”

“看上去这家伙需要有张地图才能走回家,”另一个警察说。

泰德走到他办公室门前打开了锁。“他比他表面警觉得多。”他说,推开了门。

泰德一按开关,打开顶灯,这时他才意识到加里森或哈里曼正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插在特制的运动衣中。泰德感到一阵后怕,当然,办公室是空的——空旷整洁,经过一年的喧闹,现在它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突然,他莫名其妙的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恋家感、空虚感和失落感,就像不幸突然降临时的那种复杂的感情。就像在梦中一样,他似乎到这儿来说再见的。

别这样蠢,他对自己说,他心中的另一部分又静静回答说:过了最后期限,泰德。你过了最后期限,我认为你试都没试那人要你做的事,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短暂的解脱比没有解脱好。

“如果你们要喝咖啡,你们可以在公共休息室找一杯,”他说,“如果我对罗立估计不错的话,咖啡壶会是满满的。”

“休息室在哪儿?”加里森或哈里曼的同伴问。

“走廊的另一边,两个门过去,”泰德说,打开了档案。他转过头,狡黠地冲他们咧嘴一笑,“如果我尖叫的话,我想你们会听到的。”

“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千万要大叫。”加里森或哈里曼说。

“我会的。”

“我可以派曼彻斯特把咖啡端过来,”加里森或哈里曼说,“我觉得你在要求一个人独处。”

“啊,很对,既然你意识到这一点。”

“好吧,波蒙特先生,”他说,很严肃地看着泰德。泰德突然记得他叫哈里森,就和甲克虫队以前的一位队员名字一样。忘记它真愚蠢。“你要记住,纽约的那些人正是由于独处而死去的。”

“啊,我记得菲丽丝·迈尔斯和里克·考利都是在和警察一起时死的。”他想大声说出这句话,但忍住了,这些人只不过是在尽他们的职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