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克莉丝汀向希卡姆巡回法院提请了《解交被拘押者出庭作证令》,普莱雷特法官立即签上名,随后文件被速递往芝加哥库克郡监狱。第二天早上七点,希卡姆监狱的门口出现了两名体格健壮的库克警局警员,他们把赫克托·兰塞姆送来,由希卡姆郡警长临时监管,并于九点钟将其送上法庭。简单,有效,萨帝厄斯心想,对于克莉丝汀的这个主意,他会永远感激。

开庭了,萨帝厄斯将赫克托·兰塞姆作为第一证人传唤上来。赫克托被两名警官押着走进法庭长长的过道。他手戴镣铐,身着库克郡橙色牢服,脚上穿着袜子和人字拖。进入法庭闸门后,警察拿掉了他的手铐,以便他宣誓。宣誓完毕,赫克托坐在证人椅上,狠命揉着手腕,好像恨不得要起诉警官对他过于粗怒。他的脸上只有敌意,萨帝厄斯猜他自从被关进芝加哥大牢就没怎么睡过觉。终于他放下手腕,四处张望,接上了艾米琳直愣愣看向他的眼神。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已经死了一百回。

“请问你的姓名。”萨帝厄斯开始问话。

“赫克托·兰塞姆”。

“兰塞姆先生,你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焊工。”

“你住在哪里?”

“库克郡监狱。之前住在芝加哥劳拉雷酒店,不过因为没钱付账,被赶了出来。”

“你待在库克监狱多久了?”

“自从你派克莉丝汀来和我谈话的那晚开始,”

“也就是有好几天了?”

赫克托环顾四周,随后望向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我不想谈那件事。我的指派辩护人说我不应该谈论信用卡的事。”

萨帝厄斯看了看陪审团。他们个个全神贯注。很好。

“信用卡什么事?”

“我想你知道。”

“但是陪审团不知道。请告诉陪审团你所面临的指控。”

“好吧,警察说我拿了艾米琳的信用卡。”

“艾米琳·兰塞姆,你的前妻?”

“是的,就坐在你旁边。”

“你拿了她的信用卡吗?”

“没有。我都一年多没见她了。我怎么可能拿她的卡?”

萨帝厄斯瞪过去,想看透这人的内心。他怒火中烧,感觉像被人背叛了一般,“你一年多没见过她了?”

“是的。”

“但你对克莉丝汀不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那个——贱货,我可以这么称呼吗——说过什么。”

普莱雷特法官冷冷地看着证人,“你可以这么称呼。你可以在法庭上自由表达你的意思,这有助于陪审员更加了解你和你的证词。”

“哦,她来到我的房间。那晚我正在约会,她几乎是闯进来的。她让我的女友在走廊里等着。我女友当时和我一样,一丝不挂。”

“你有没有跟克莉丝汀谈艾米琳的案子?”

“没有。她只问了我信用卡的事。还有关于枪的事情。我告诉她我可不知道什么枪的事。就这样。”

“后来呢?”

“她威胁我,但我可不怕。贱货吓唬不了我。”

“你指的是克莉丝汀·苏丝曼?”

“就是她。”

“我的助理律师兼秘书。”

“你说是就是。”

萨帝厄斯起身绕过书记员的桌子,把装有那把银色手枪的透明塑料袋拎到赫克托面前,“见过这把枪吗?”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我不玩枪。”

“但几个月前,你将这把枪藏在了艾米琳·兰塞姆的家里,是或不是?”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有。我从没见过这把枪。而且我敢打赌,上面并没有我的指纹,不是吗?”

“对。你放枪的时候把上面的指纹都擦掉了,是吗?”

“当然不是。”

“你碰枪的时候戴着手套,是吗?”

“当然不是。”

赫克托笑了,他开始喜欢上这个猫和老鼠的游戏。萨帝厄斯感到热血上涌,他怒不可遏,双手攥成拳头,想把这个狗娘养的家伙痛殴一顿。这混蛋给艾米琳带来了那么多麻烦和恐惧,同时也间接地伤害了萨帝厄斯,那一记枪子儿让他差点死在家门前,而赫克托自己的亲生儿子杰米与母亲已经分别了达四个月之久。你这个浑身散发恶臭的狗娘养的,萨帝厄斯在心里骂道,我绝不会放过你。

“法官大人,”萨帝厄斯突然问道,“我们现在可以休庭吗?”

“虽然有些早,不过允许。十点再开庭。现在休庭。”

萨帝厄斯冲出法庭,趔趄着迅速返回办公室。他拄着拐杖拖着伤腿爬上楼梯,向克莉丝汀描述了赫克托怎么在证人席上信口雌黄。显然,赫克托知道录制的口头陈述无法用于法庭,便一直胡扯蛮缠。克莉丝汀也被激怒,却随即有了主意。俩人商量后,萨帝厄斯匆匆赶回法庭,脸上带着丝冷笑。好戏开始了,他心想,尘埃即将落定了。

克莉丝汀·苏丝曼迅速穿过街道,踏上法庭大楼的台阶。她匆忙走进去,穿过安检区。那只红色的运动包经过X光扫描后,警员们拉开包看了看,有几分疑惑,“里面什么都没有啊。”克莉丝汀说是的,包是用来退庭后装老板的法律文件的。警员们点点头,放她进去了。她走上楼梯,穿过希卡姆法庭的双开大门,径直走进围栏区,穿过闸门,在律师席找了个赫克托容易看到的位置,把红色运动包放在腿上,坐下来等待开庭。接下来的事肯定会格外有趣。

休庭时,普莱雷特法官在会议室约见了两个外地律师及其客户,听了听他们提起的协议离婚案,随后签了离婚判决书。法官叹了口气,感觉正义又一次在希卡姆郡得到声张。离婚闹剧是一场愚蠢的游戏,没有尽头,他从心底里厌恶这种事,希望立法机构能把离婚案从法庭拿走,当成普通公民事务处理,把文件交给事务官,让事务官签署离婚判决。可能其他时候他并不会这么想,但今天他觉得受够了。不久,开庭的时间到了,他又回到法官席上。

赫克托·兰塞姆回到证人席。他坐下后抬头张望,突然看到克莉丝汀·苏丝曼,还有她的红色运动包!就是那个她带去他房间,恐吓他的那个包。她带着那个包,威胁他说如果不说实话,就要电击他的睾丸。赫克托的额头冒出汗来,腋下也立刻潮湿了。见鬼,他想,谁让这个疯子进来的!他的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离自己不到十五英尺。在那个包里有牲口电击器!他们怎么会允许她带着这种东西进入法庭!

萨帝厄斯重新开始问话,“兰塞姆先生,在休庭期间,你有没有重新考虑我前面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