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5/6页)

艾米琳回到客厅,按警长要求在沙发上坐下。此时警员们已经在房子里分散开,她能听见他们隔着薄薄的墙壁互相交流,但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搜查进行了一刻钟后,奥尔迪曼警长回到客厅。他挠着脑袋问:“艾米琳,你有枪吗?”

艾米琳很吃惊。枪?“绝对没有!我有个五岁的儿子住这儿!他的爷爷死于一次枪支走火事故。”她强调了“事故”一词,“不可能有枪,从来没有,这里不可能有,警长。”

“我猜也是。好的,谢谢。”

警长离开后,艾米琳冲进厨房,倒了两杯咖啡和一小杯牛奶,以酒吧招待的娴熟技术,稳稳托着三只咖啡碟回到沙发,每只碟子里还放了两片圣诞饼干。杰米三两口吞下自己的饼干,立即伸手要更多。艾米琳正要安抚小男孩,一名警员,迈克·史密斯从卧室里出来了。史密斯是红雀饭店众所周知的“大神”,因为他花大把时间在餐厅吃甜甜圈或找农民和卡车司机搭讪神侃。他穿过客厅,出门走向车子——艾米琳这样猜测——回来时拿着一个黑色的、像运动包一样的袋子。艾米琳一直没看见袋子另一面“证据技术员”的红色大字。警察又消失在卧室里,听上去他们像在浴室里开会讨论什么。五分钟后,这位警察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把证物袋紧紧夹在手臂下。他努力挤了个僵硬的笑,又消失在门外。艾米琳听见汽车后备厢砰然关上的声音,他再也没回来。显然搜查接着又继续了,他们仨坐在沙发上,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没见着任何一个警察出来。

最后,三名警察全部回到客厅,两名穿警服的市警开始查看家具下、抽屉里、电视柜背后,寻找某样在艾米琳看来只有老天才知道的东西。

奥尔迪曼警长又伸手去揉杰米的头发,但这次小男孩低头躲开,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他无疑从奶奶那儿继承了对执法人员的厌恶。艾米琳告诫他别太过分,这些人是访客,要有礼貌。

“给你说实话,艾米琳。”奥尔迪曼警长几乎结巴起来,“恐怕你得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小男孩竖起了耳朵,“妈妈不走。我们要过圣诞节,先生。”

“我很抱歉,孩子,但我得借你妈妈一会儿。她很快就回来。”查理说道,飘浮的眼神却在出卖他,他刚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撒了谎。这份工作里有些部分是他打心眼里讨厌的,艾米琳看出了他的想法和感受。这可不妙;她领会了那些言外之意。祸起萧墙,她也被牵扯了进来,似乎不仅仅是赫克托的事。

“赫克托呢?”艾米琳问道,“他做了什么?”

“我们可以在进城的路上谈。最好能私下谈谈。”奥尔迪曼警长说着对小男孩点点头。

艾米琳回卧室换衣服,奥尔迪曼警长在客厅等着,乔治亚娜完全不看他,愤怒地与他保持着距离,最后忍无可忍,干脆躲进厨房去续咖啡。

艾米琳换好衣服回到客厅后,拜托母亲照顾杰米,并给萨帝厄斯打电话。

“当然,这哪用你说。”乔治亚娜大声回答,“你出去时带上警察就好,别担心我们。”

奥尔迪曼警长只有苦笑。他知道乔治亚娜过去的遭遇,知道她讨厌一切跟政府有关的人,尤其是警察。从某种程度上他一点也不怪她,他只是心里懊恼自己几分钟前撒的谎:他们发现了一支枪和一把带血的匕首;艾米琳根本不可能很快回来。自己已经太老了,扯不了这些弥天大谎。再过三年,他就干满二十年退休,远离这一切了。他要去佛罗里达,像每个普通人希望的那样。

艾米琳搂着跳进怀里的杰米,在他耳边轻言细语,然后将他抱给奶奶。奥尔迪曼警长拉着门让艾米琳先走。圣诞节早上七点四十五分,他们在监狱为艾米琳登了记,狱守将她带进牢房,那里成了她当前的家。

* * *

那天下午,沃克州长和州长夫人迎来参加圣诞晚宴的内阁成员。晚宴每年都在州长位于斯普林菲尔德的宅邸举行。斯普林菲尔德市中心这幢红砖墙的意式宅邸,自1855年乔尔·阿尔德里奇·马特森8和家人搬进来起,就一直是历任伊利诺伊州州长的家。1857年2月13日,林肯一家参加了在此举行的宴会,《伊利诺伊州日报》一名记者这样描述当日的情景:“一场赏心悦目而华贵雍容的盛宴。该建筑于1971年得到精心修复,诸多奇珍异宝在此焕发光彩。入门即见精致优雅的椭圆楼梯,拾阶而上,便走进英国摄政时期风格的敞阔房间。”

楼上有林肯一家及其朋友爱德华·D.·贝克的画像,一尊由托马斯·D.·琼斯9创作的真人大小的林肯半身像,别人赠送给林肯一家的卧室家具,以及一张献给林肯总统、由两万片镶嵌木制成的华丽书桌。

招呼过客人及其丈夫或夫人后,沃克州长和总检察官罗伯特·K.·阿米斯塔吉借口溜了出去。他们蹑手蹑脚上楼进入林肯卧室,坐在这位伟人的镶嵌木书桌旁,交头接耳。在等待客人时,州长已经小酌了两杯金汤力,这些宾客,大半是他所憎恨的,大半也都想将他取而代之。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这次碰头的真正原因。

“奥尔比特的那个女人,我希望总检察官办公室不遗余力地将她起诉治罪。”州长愤愤地对总检察官说,“如果她不背这口黑锅,人们就会把事情越挖越深。现在就必须把她解决了,速战速决。”

总检察官对着百威瓶子喝了一大口,这是他最心仪的酒。“已经在着手解决了。既然昆丁·欧文声称有利益冲突,我就把案件交给了我的首席检察官罗兰达·巴雷。她是个非常出色的出庭检方律师。胜败记录是62比0,胜数还在增加。这些案件全是谋杀案,全是地方检察官有利益冲突的案件。”

“那倒是喜从天降。”

“欧文先生声称,他在自己办公室为这个女人提供过法律咨询,内容是关于维克多·哈罗涉嫌对她实施的袭击。你知道——刻在她胸上的名字。”

“知道。那又怎么样?”

总检察官耸耸肩,“您说要把维克多·哈罗吓个半死。强尼·布拉达尼用他的匕首照章办理了。奏效了。”

“只奏效了两万五千块。”

“克莱曼,那是这个家伙的全部家当。我们查过他的所有记录。他把能抵押的都抵押了,留置权多得像南芝加哥的民主党人一样。”

“这人真有趣。好吧,尽快行动,给我点信心。州长退休计划的其他捐赠人会明白这层意思的。要么把钱全部付清,要么带进薄棺自己享用。”

“那么您退休后,将由我来担负本州大任,到时候可别忘了今天我们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