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9 执行追捕计划

我们坐在角落里一张小桌旁,凯尔·丘特斯基坐在我对面,这是医院一层的咖啡店。尽管我不觉得他会离开医院,但他刮了胡子,穿着件看着挺干净的衣服。他带着种好笑的表情看着我,嘴角扬起,眼睛周围浮现出笑纹,可是眼睛并没有笑,依然冷漠而机警。

“可笑,”他说,“你想让我帮你入侵饭店的登记系统,布利克斯酒店?”他短笑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这是个挺正当的问题。从他做过或说过的事儿来看,我其实不确定他会帮我,但以我对他有限的了解,我知道他是政府秘密组织的一员,这些人为各种以字母为代号的部门工作,跟联邦政府有着或松或紧的关系,彼此之间也盘根错节。所以,我相当肯定他有办法查出韦斯的入住登记信息。

但有点儿礼仪上的小问题,就是我不该打听、他也不该承认他的身份。为了过这关,我得跟他说这件事情有多么紧急,以此来打动他。我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事儿危及大侠德克斯特的安危,可我不指望丘特斯基能认同我的自我定位。他或许更买那些蠢东西的账,诸如国家安全、世界和平、他自己的生命以及肢体健全。

但我想到他相当在乎我妹妹,这让我有机可乘。于是我摆出一副很男人的直率表情说道:“凯尔,就是这家伙捅了德博拉。”在很多表现阳刚之气的电视剧里,我都见过这幕情景。可显然丘特斯基不怎么看电视剧。他只是扬起一条眉毛说:“所以?”

“所以,”我稍微迟疑了一下,回忆着电视剧中的具体情节,“他就在那里,而且,想逃出升天。啊,他可能再来一次。”

这回他的两条眉毛都扬起来了。“你说他可能会再捅德博拉一回?”他说。

这可不太顺利,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本来以为会有哥们儿义气的表示,然后我只要提出要求,表达急切,丘特斯基就会跳起来以同样的急切投入行动。可是,丘特斯基只是看着我,好像我刚刚建议他去灌肠一样。

“你怎么会不想抓住这家伙?”我说,让声音里表现出一点儿绝望。

“因为这不是我的职责,”他说,“这也不是你的职责,德克斯特。要是你觉得这家伙要入住,那就报告警察。他们有足够多的人手去抓他。你只有一个人,伙计——别误会,这可比你想象的要难一点儿。”

“警察会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完就后悔了。

丘特斯基飞快地接过话题。“好吧,你怎么知道的?”他说。

即便是狡诈的德克斯特也有玩儿不转的时候,这会儿就是如此。所以,我把一直以来的克制扔到一边,说:“他在跟踪我。”

丘特斯基眨眨眼。“什么意思?”他说。

“意思是,他要杀了我。”我说,“他已经试过两次了。”

“你觉得他要再试一次?在布利克斯酒店?”

“是的。”

“那你干吗不干脆待在家里呢?”他说。

丘特斯基很明显在引导谈话,德克斯特慢了好几拍,笨手笨脚,还打了满脚的泡。我已经了解到丘特斯基是个两手都硬的家伙,尽管如今一只手已经变成了铁钩,但却不是个两肋插刀二话不说就跳起来帮忙打架的人,尤其是涉及伤害他的心上人的人的时候,他就更谨慎了。显然,我打错了算盘。

不过这也让我心生疑惑: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才能让他帮我?我得多狡猾才能让他按照我的意思来?或者我得跟他交代一些我并不想交代的真相?想到这个我就哆嗦不止,这可跟我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背道而驰。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我得尽量诚实。

“如果我在家,”我说,“他会干出更可怕的事儿。对我,或者对孩子们。”

丘特斯基看着我,摇摇头。“你要是说想复仇我还更容易理解。”他说,“如果你在家,他在饭店,他怎么伤害你?”

有时候你得使出撒手锏,就像这会儿。带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对自己的厌恶,我拿出了那本从韦斯车里弄来的笔记本,翻到全彩那页,上面是德克斯特伫立在布利克斯饭店前面。

“像这样,”我说,“假如他不能杀了我,他就会让我作为杀人犯被逮捕。”

丘特斯基看了那幅画很久,然后轻轻吹了声口哨。“天哪,”他说,“地上这堆东西是……”

“死尸,”我说,“装饰过的,跟德博拉被刺之前调查的案子一样。”

“他干吗要这么做?”他说。

“是一种艺术,”我说,“他这么觉得。”

“嗯,可是伙计,为什么他要对你这么干?”

“德博拉被刺后,扎她的家伙被抓起来了,”我说,“而且我朝他头上踢了一脚,他曾是这个画画儿的家伙的男朋友。”

“曾?”丘特斯基说,“他现在在哪儿?”

我这会儿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如果能收回刚才那个“曾”字的话。不过,话已出口,我无路可退,所以我用曾经聪明的脑子想了想,抓到了一根稻草。“他被保释,失踪了。”我说。

“他男朋友失踪了,这家伙怪你?”

“我想是吧。”我说。

丘特斯基看着我,又看看画。

“听着,伙计,”他说,“你认得这人,我也知道你相信直觉。直觉一直对我挺管用,十有九中。但这次我说不好。”他耸耸肩,“你不觉得有点儿太牵强了吗?”他点点画面,“不过,你有一件事儿对了,如果他真这么干,你肯定需要我的帮助,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你什么意思?”我礼貌地问。

丘特斯基拍了一下画。“这个酒店,”他说,“不是布利克斯,而是奈西农酒店,在哈瓦那。”看着德克斯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继续说,“你知道吧,哈瓦那,古巴那个。”

“可是那怎么可能?”我说,“我去过这儿啊,这是布利克斯酒店。”

他朝我笑着,那种有点儿恼火、居高临下的微笑我也很想试试。“你不怎么读历史,是吧?”他说。

“我不记得学过这章,你到底想说什么?”

“奈西农酒店和布利克斯酒店用的是同一幅图纸,为的是节省设计费。”他说,“它们一模一样。”

“那你怎么肯定这不是布利克斯?”

“看,”丘特斯基说,“过时的汽车,纯粹是古巴造。再看那带篷的小高尔夫球车,那是只在哈瓦那才有的东西。看左手的那些植被,你在布利克斯看不到这些。绝对只有在哈瓦那才能看到。”他扔下笔记本,身子向后靠去,“所以,我跟你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这么说?”我有点儿恼火,一是因为他的态度,二是因为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