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被出卖的博比·阿科斯塔(第6/8页)

“我没法儿保密,”德博拉说,“如果我带着行动小组去海盗之地,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只能一个人去,”阿兰娜说,“‘匿名举报’,是这么叫的吗?你自己去,别告诉任何人。当你带着博比回来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谁会管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儿的?”

德博拉盯着阿兰娜,我猜她一定会说这主意太可笑,根本不可能,是违反警察行动守则的,而且太危险。阿兰娜嘴角上挂着笑,眉毛扬起。毫无疑问,这是个挑战。为了让德博拉这样的傻瓜上当,阿兰娜又说:“你一定不会害怕一个年轻男人的,对吗?你有枪,而他毕竟是一个人,而且没有武器。”

“这不重要。”德博拉说。

阿兰娜收起了脸上的笑。“当然不重要,”她说,“重点是你必须一个人去,否则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乔会发现是我告诉你的,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冒这个险。如果你坚持要带一队人去,那么会造成可怕的流血事件,我就会通知博比你会去,那他在你行动之前就到哥斯达黎加了。”黑色羽翼又在她眼睛里扇动了一下,然后她又把微笑挂回到脸上。“怎么样?要听我的就去,不听拉倒。好吗?”

除了阿兰娜给指的道儿,我想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我当然不同意一个人到一个荒凉危险的地方去抓博比·阿科斯塔。但是显然德博拉被说动了,她看看后面,想了片刻,点点头。

“好,”德博拉说,“我听你的。如果博比在那儿,我不会让乔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太好了!”阿兰娜说。她打开法拉利的门,坐进车里,打着火,轰了两脚油门,停车场厚厚的水泥墙壁都抖了起来。她最后冲我们露了一下冰冷可怕的微笑——又一次,仅仅一秒钟,我看到她眼睛后面闪动的阴影。她关上车门,加挡走人,留下一阵轰鸣。

德博拉看着她离去,我还在琢磨阿兰娜眼睛背后的东西。我惊讶地发现捕食者竟然也能有这样酷、这样美丽的外表。不过也解释得通。就我目前对她的感觉,她的经历一定可以写成一个残酷的故事。也许她应该挨上几刀才对。

出卖博比·阿科斯塔对她来说是说得通的,这恰恰像蛟龙出海是为了保护它辛苦搭建的海下金殿。她聪明地清除了竞争者,保护了自己的财富,这招数让黑暗的我不得不佩服。

德博拉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又回到大厅。“我们现在就去。”她回头冲我说了一句。

我们穿过大厅,从前门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德博拉的车停在路边禁止停车的区域,这是他们警察常干的事儿。我们钻进车里,但是她没立刻发动汽车,只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眉头皱起,坐在那儿。

“怎么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摇摇头。“就是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她说。

“你觉得博比不在那儿?”我说。

她做了个苦脸,没看我。“我就是不相信那个婊子。”她说。

德博拉是明智的。自打看到阿兰娜的真实自我,我就非常明白,只有当她要你做的事儿是完全有利于她时,你才能信她,但是秘密地帮我们把博比送进监狱好像对她的利益挺有利的。“你不必信任她,但她说的确实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闭嘴,好吗?”德博拉说,于是我闭上嘴。德博拉敲敲方向盘,咬咬嘴唇,挠挠前额。我也希望自己能找点儿类似的事情干干打发时间,但是想不出来。我不赞成就我们两人去逮博比·阿科斯塔,虽然他看上去不是特别可怕,就像大多数人看我一样。

博比也许没那么危险,但是情况不明,又会变化多端。如果我和其他什么人再次一起出现在搭救萨曼莎的现场,那她保持沉默的机会就等于零了,这也是很有必要考虑的。

另一方面,我也很清楚,我不可能让德博拉一个人去,因为这违背了我已经认真学会的人类生活准则。我惊奇地发现那个正在努力学习做人的全新的德克斯特,莉莉·安的老爸,实际上也会有感情。我感觉自己有保护德博拉的责任,如果她有生命危险,我愿意保护她,跟她同往。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矛盾。一方面我想要帮助对德博拉,另一方面又特别希望萨曼莎能逃跑——这完全是两极,两边都撕扯着我。我琢磨着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正处于黑暗德克斯特和德克斯特老爹之间。黑暗老爹?不可能。

德博拉双手啪地一拍方向盘,打断了我关于道路抉择的思考:“他妈的,我就是他妈的不相信她。”

我感觉好了点儿,理性胜利了。“那你不打算去了?”我说。

德博拉摇摇头,同时发动车。“不,我当然会去。”她说着脚踩油门上了路,“但是我不必一个人去。”

我本想说因为我就在这儿,所以就数量而言她确实不是一个人。但是她已经把速度加到了令人担心的程度,所以我赶紧抓过安全带系好。

有些人认为一边高速开车一边讲电话完全没有安全隐患,我觉得这些人大脑出了毛病才会这么想。德博拉就是这些人之一,家人毕竟是家人,当她掏出手机时,我没说什么。当我们冲上95号高速公路时,她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拨号码。只有一个数字,说明她按了快捷键。我很清楚那会是谁,她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我的猜想。

“是我,”她说,“你能找到‘海盗之地’吗?是,向北。好,在大门外等我,马上。带些硬装备。爱你。”她说完挂了电话。

“丘特斯基在那里跟我们会合?”我说。

她点点头,把手机插回套子。“后援。”她说。然后让我安心的是,她将双手都放在了方向盘上,专心地在车流中穿梭。一般在高速路上向北开大约二十分钟可以到达废弃的海盗之地,德博拉只花了十二分钟就飞速驶下高速路,以让我觉得疯狂的速度开上通往大门的小路。丘特斯基还没到,我们本可以开得稍微从容一点儿,仍然有时间等他。但德博拉一直踩着油门,直到看见大门,然后突然减速,开到曾经的海盗之地游乐园的大门旁边。

我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德博拉没让我们出车祸死掉,而是因为罗杰,那个我小时候就熟知的海盗还在那里守卫着这土地。他身上鲜艳的油漆已经剥落大半。时间和气候也让他肩膀上的鹦鹉不见了,他高举的剑缺了一半,可他的眼罩还在,另一只眼睛还放射出明亮而邪恶的光芒。我下了车,仰望着儿时的老朋友。我从小就觉得跟罗杰有种亲近的感觉。他是个海盗,这意味着他可以驾着大船杀掉任何一个他想杀的人,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实在是理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