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尖牙俱乐部(第5/8页)

“好吧,等一下。”我说。我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能卡住门不让它合上,看见一个五加仑的煮锅挂在炉子上方,我抓起它卡住冰柜门,走到里面去。

到了里面,我认清了架子上那些罐子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

是血。

一个又一个的罐子,装了一加仑又一加仑的血,我驻足在架子前看了好一会儿。我看着那些血,那些血好像也看着我,我动弹不得。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放松,回到现实中执行紧要的任务。那些只不过是液体,被锁得好好的,伤不了任何人,现在要紧的是救萨曼莎离开这儿。我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

“走吧,我们回家。”

“我不想走。”她说。

“我明白。”我安慰她道,心想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24,“我们走了。”我伸出一只手臂抱住她,把她从床上托起来,她没有反抗。我把她的一只手臂环在我的脖子上,扶着她走向冰柜门。

“等一下,”她说,话语有点儿含糊不清,“拿上我的包,在床上。”她边说边朝床示意一下,我把她的手臂放开,让她靠着架子。

“好。”我说,回身到床边,可找了找,并没有看见包,但是我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回头,看见萨曼莎踢开五加仑的锅,正在关冰柜门。

“住手!”我喊着,感觉这话说得无比愚蠢。我猜萨曼莎也这么认为,她一点儿都没住手,在我跑过去抓住她之前,她成功地把门关上了,然后转身看着我,脸上带着些许胜利的表情。

“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回家。”她说。

冰柜里很冷,我从震惊地看着萨曼莎把门关上时起就开始哆嗦。这个小空间里堆满了盛满血液的罐子,没有办法出去,即便撬胎棒也帮不上忙。我试图砸开冰柜门上的小窗户,那玻璃有一寸厚,中间还嵌着钢丝,即使我把它砸开,也仅仅能让我的一条腿过去。

我也试图给德博拉打电话,但是在这么厚的金属壳子里显然是没有信号的。我知道这个金属壳子很厚,因为在破窗无望的情况下,我也试图用撬胎棒撬门、砸门,这跟我用大拇指去撬去砸的效果没什么两样,撬胎棒都有点儿弯了。一排排的血液好像越来越靠近我,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萨曼莎只管坐在那儿笑。

萨曼莎为什么会带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如此满足地坐在那儿?她得明白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别人的一道菜。而当我顶盔掼甲地骑着白马来搭救她时,她却背叛我,关上了门,把我们两个都囚禁起来。是他们给她吃药的缘故吗?又或者她痴心妄想地认为他们不会真的像对她的好朋友泰勒·斯巴诺那样对待她?

渐渐地,随着逃出去的可能性越来越小,我哆嗦得也越来越厉害。我更多地琢磨起萨曼莎。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的心情,也不关注我那试图用小撬胎棒撬开这个巨大的金属盒子的滑稽表演,她就那样微笑着,眼睛半睁。当我放弃努力坐到她身旁,冻得直哆嗦,她也还是保持那个样子。

她的微笑开始让我觉得很烦。那表情有点儿像买房子的人杀价成功后的样子,很放松,好像对她自己和她所做的事儿无比满意,我开始想他们还不如先吃她呢。

萨曼莎似乎还嫌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够坏,她连毯子都不分给我一点儿。我想冲她喊,在这么小的冰冷空间里,冲坐在身边的东西做这件事儿也是很有难度的,但我还是试着喊了。

我看看那些装满血液的罐子,它们仍然令我眩晕恶心,但起码能让我不再去想萨曼莎的背叛。那么多恶心的黏稠物……我看向别处,终于发现有一块金属墙壁,既没有血,也没有萨曼莎,我盯着那里。

我想着德博拉在干吗,我知道我自私,但我还是希望她此刻能担心我。我离开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她会坐在车里,磨着牙,手指敲着方向盘,看着手表,琢磨着采取行动是不是有点儿早,如果不行动会不会出事儿。这让我有了点儿精神,并不是因为想到她会采取什么行动,而是想到她会焦虑,她罪有应得。

我拿出手机试着给德博拉打电话,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焦虑和无聊。还是没信号。

“这里打不了电话。”萨曼莎慢悠悠地说,声音中带着愉快。

“是的,我知道。”我说。

“那你就别试了。”她说。

我知道自己刚刚有了人类的感觉,但是我很肯定她让我体验到的感觉是厌烦到了极点。“那就是你做的,放弃?”我说。

她慢慢摇头,呵呵了两声,说:“不是,不是我。”

“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干吗要把我关在这儿,还坐在这儿傻笑?”

她转头看向我,我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关注我。“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没理由不告诉她,当然我也没理由不扇她个耳光,这可以等会儿再做。“德克斯特,德克斯特·摩根。”我说。

“哦,”她说,又发出了一声那令人讨厌的笑,“奇怪的名字。”

“对,非常怪异。”我说。

“不管它了。德克斯特,在你的生活中,你有什么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吗?”她说。

“我想从这儿出去。”我说。

她摇摇头:“是那种,你知道,像完全……完全……禁止的事儿?就是很错误的事儿?但是你又想要,特别想,像……你根本没法儿告诉任何人,只是时常想想的那种?”

我想到了黑夜行者,心里稍微动了一下,只一下而已,我提醒自己我只要听就够了。“没有,一件都没有。”我说。

她看了我好一阵儿,嘴巴微微张开,但依然微笑着。“好吧。”她说,好像知道我在说谎但并不在意似的,“但是我有,这里就有我想要的东西。”

“有梦想很好,但是我们出去才能实现梦想啊。”我说。

她摇摇头。“不对,”她说,“就在这儿,我得待在这儿,否则我就不能……”她滑稽地咬了下嘴唇,又摇摇头。

“什么?”我说,她的扭捏作态鼓动得我都快控制不住要撬开她的牙齿,“你就不能什么?”

“真的很难说出口,即使是现在,就是那种……”她皱起眉头,这变化倒让我有几分高兴,“你就没有什么秘密……你禁不住想要它,但是又让你觉得……可耻?”

“当然,我看了《美国偶像》的全集。”我说。

“但是大家都会看,”她说,摆摆手,做了个酸酸的表情,“我指的是有些事儿……是别人不会去做而你想做的,是你内心有某种东西在驱使你去……你知道,是很错误的事儿,很怪异,让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会伤人,会让你谨慎而行。也许你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想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