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神秘的跟踪者(第6/7页)

德博拉将车开进警局停车场,在我的车旁停下,透过风挡玻璃笔直地看着前面,满脸是她保持了一路的郁闷的沉思表情。我看了她一会儿,但她没看我。

“好吧,”我说,“明天见。”

“是什么感觉?”她说话的时候,我停下了正在推门的手。

“什么什么感觉?”我问。

“你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她说。

这我不用想就能回答。“特别棒,”我说,“无与伦比,和世上任何感觉都不一样。”

她看看我,最后慢慢摇摇头。“去接你的孩子们吧。”她说。

我下了车,在原地目送她慢慢驶去,想弄清楚我这妹妹怎么了。但这对刚成为人的我来说太过复杂,所以我耸耸肩,不再想了。我上了自己的车,去接科迪和阿斯特。

我沿着老刀匠路向南开去,路上车很多,可是今晚大家居然都很礼貌。一个开着辆大悍马的男人居然在前方道路并线的时候停下来让我插到他前面,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不过在接下来去接科迪和阿斯特的路上就没再遇到什么天使了,我赶在六点之前到了那里。那个年轻姑娘带着科迪和阿斯特等在门边,她焦急地抖动着钥匙,甚至因为不耐烦而跳起舞来。见到我后,她几乎是将两个孩子扔给了我,脸上带着机械的笑容,然后朝着她停在停车场另一边的车奔了过去。

我把科迪和阿斯特放进后座,自己钻进驾驶座。他们显得很安静,甚至连阿斯特也是如此,为了扮演好我为人父的新角色,我决定让他们的情绪变得好一点儿。“大家今天都开心吗?”我带着装出来的高涨热情问。

“安东尼就是个蠢驴。”阿斯特说。

“阿斯特,你不应该用这个词儿。”我告诉她,稍微有点儿惊讶。

“妈妈开车的时候也说,”她说,“而且我还在她车上的广播里听到过。”

“嗯,你还是不应该说这个词儿,”我说,“这是脏话。”

“你没必要这么跟我说话,”她说,“我都十岁了。”

“这还不到用这个词儿的岁数。”我说。

“那你都不管安东尼干了什么?”她说,“你只关心我说不说这个词儿?”

我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忍着没撞向我前面的车。“安东尼说什么了?”我问。

“他说我不性感,”阿斯特说,“因为我没有咪咪。”

我的嘴巴张了又合好几次,完全是不自觉的,差点儿忘了呼吸。我实在太惊讶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应该说点儿什么。“哦,我……”我说,“很少有谁在十岁的时候就有咪咪。”

“他就是个大笨蛋。”她恶狠狠地说。然后,她又用甜得发腻的腔调补充道:“德克斯特,我能说大笨蛋吗?”

我又结结巴巴地想说点儿什么,可一个有意义的音节还没吐出来,科迪就开口了。“有人跟着我们。”他说。

出于条件反射,我看看后视镜。在这样繁忙的路上,很难看出是否有人在跟踪我们。“科迪,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问,“你怎么知道?”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他耸耸肩。“影子家伙。”他说。

我又叹了一口气。先是阿斯特狂喷了一阵粗口,现在又是科迪和他的影子家伙。显然我正处于为人父母都不时会遭遇的那种难忘之夜。“科迪,影子家伙有时候也会出错。”我说。

他摇摇头。“同一辆车。”他说。

“什么?”

“就是那辆在医院停车场里的车,”阿斯特解释道,“红色的。你说那人没看我们,可他就是在看。现在他尾随我们,你还是说他没有。”

如果我要保持决心生活在阳光下,我就得让他们学着放弃那些黑色的念头,这会儿就是个好机会。

“好吧,”我说,“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我上了快车道,打灯作势要拐弯,没有人跟着。“你们看见谁了吗?”我说。

“没。”阿斯特生气地说。

我左转进了一大片商场后面的一条小街:“现在有人跟着我们吗?”

“没。”阿斯特说。

我在这条街上加速,右拐。“现在呢,”我开心地喊着,“我们后面有谁吗?”

“德克斯特。”阿斯特嘟囔着。

我朝一座小小的不起眼的房子开去,它看上去和我们家差不多,我把前轮都开到了草地上,脚踩到刹车上。“现在呢?谁在跟着我们吗?”我一边夸张地说,一边尽量不让自己听上去太幸灾乐祸。

“没。”阿斯特气哼哼地说。

“有。”科迪说。

我转过身正要数落他,突然停了下来。透过后窗我看见几百英尺以外的地方,一辆红色的车正慢慢地朝我们开来。黑夜行者谨慎地展开双翅,发出咝咝的警告声。

我没有多想,猛踩油门,都没来得及完全将车头掉转,甚至铲下来一小片草皮。我再次转身去看,这下差点儿撞到信筒。车子开上柏油路时微微打滑。“抓紧。”我告诉孩子们,自己几乎带着惊慌的心情拼命朝前开去,很快回到了美国一号高速公路上。

我能看见另一辆车就在我们后面,不过我开上公路的时候,已经把它甩出去很远,我很快右转,加入车流。我加速跨过三个车道,在疾驰的车辆中移到了最左边的车道。我加大油门穿过一个刚要变红的灯,又在下一条街猛开了半里地,在一个路口急速左拐,车子尖叫着进入了一条安静的居民区的街道。我又开过两个路口,再次左拐,街道黑暗而安静,现在背后看不见有任何东西在跟着我们,连辆自行车也没有。

“好了,”我说,“我想我们甩掉他了。”

从后视镜中我看见科迪正朝后窗外看,他转过头,遇上我的目光,点点头。

“可那是谁?”阿斯特问。

“就是莫名其妙的疯子。”我说,声音里带着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坚定,“有些人就喜欢吓唬不认识的人。”

科迪皱起眉头。“还是他,”他说,“医院那个。”

“你怎么知道?”我说。

“我就是知道。”他说。

“只是巧合,两个不同的疯子。”我对他说。

“同一个。”他不屑地说。

“科迪!”我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分泌,我不想吵架,于是不再说话。

为了安全起见,我一路都走小路,以免跟着我们的人在高速路上监视我们。另外,比起在美国一号高速公路透亮橙黄的街灯下,在黄昏的居民小区街道上更容易发现跟踪的人。没有人跟着我们。有一两次有车灯的光从后视镜里反射出来,但都只是回家的人,转进自己家所在的街道,停在自己家的车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