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的电话(又名《杀妻的凶手》)(第2/3页)

 

“凶手没有花多少时间,”我同意地说,“不过,也许他没有时间。”

 

技术员离开后,我打电话给停尸间,叮嘱伯丁和另外一个警察守住凶宅,等汽车来运尸体。

 

然后我驾车到威廉斯先生和莱恩居住的公寓。

 

我按门铃后,一位瘦削、英俊、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开门。

 

“是威廉斯先生吗?”我问。

 

他摇摇头说:“我是他同公寓的人。”然后回头大叫,“汤姆,有人找你!”说着,回到他原先坐的安乐椅,继续看他的报纸。

 

一位魁梧英俊的金发男人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腰围间围一条围裙,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今晚轮到我洗碗.”他解释说,“有何贵干?”

 

我亮亮皮夹里的警徽说:“我是沙德警官,可以进来吗?”

 

我走进屋里。那位瘦削的男人叠起报纸,放在一旁,惊骇地看着我。

 

我刚进刑事组的时候,经常以最委婉的方式向亲属报告噩耗。但我很快就知道,即使你再委婉温和,也无法减轻家属所受的打击。现在我索性坦白相告,再看对方的反应。

 

我说:“威廉斯先生,你太太今天下午五点半被人谋害了。”

 

两个男人的眼睛瞪大了,威廉斯高声问:“在哪儿?”

 

“在她家里,凶器是把切肉刀。我们认为是挂在炉子上面的那套刀中的一把。”

 

他舔舔唱唇说:“那么,是发生在厨房里了?”

 

我点点头。

 

“你们抓到窃贼没有?”

 

我好奇地审视他,“嘿,你为什么认为那是窃贼所为?”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舔舔嘴唇,用一种古怪的声调说:“你不是说事情发生在五点三十分吗?”

 

“对。”

 

“晤,她总是五点三十分整到家,你又说事情发生在厨房,所以我猜她是从后门进家时,撞见一个窃贼。”

 

我让他说出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从四点半下班到现在每一分钟都能说出来。

 

他和他的同伴莱恩四点半一起下班,一起搭乘公共汽车回家,五点十分到家。

 

他们到家时,没有查对时间,但是两个人都坚持说是五点十分,相差不到一分钟。因为他们每天搭同一班公共汽车,并且总是在同一时间到家。

 

莱恩说:“每次我们到家,我总是看看表,总是差不多接近五点十分。我们从来没有差过两分钟的。今天我没有看钟,因为我们进门的时候,电话铃在响,我去接电话。”他发出一阵笑声,“又是威廉斯的女朋友。”

 

我看看威廉斯,说:“就是你准备结婚的那个?我是说如果你太太同意离婚,你们就结婚的那一个?”

 

他神色惊愕。莱恩又发出一阵笑声,解释说:“我是开玩笑的,警官,那是他的丈母娘。威廉斯的大半生都耗费在和她电话交谈中。”

 

“噢!”我说。

 

威廉斯做个鬼脸说:“今晚我们谈了四十分钟。”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嘿,朱莉遇害的时候,我正和她母亲谈话。”

 

“是呀,”莱恩证实说,“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我注意了时间,你还在和她谈,那时候是六点差一刻。”

 

我竖起两耳,那时间正是我想证明威廉斯不在现场的时候。我说:“莱恩,五点三十分你不在这儿?”

 

“不在,我出去买东西做晚饭。格兰街和贝滋街的交接处有家超级市场。我大约是五点一刻出去,五点四十五回来。”

 

我默默注视他好一会儿,又问:“你确信威廉斯先生正和他丈母娘谈话?”

 

“当然。”他明白了我问这话的意思,又说,“你意思是说,威廉斯对着一个断线的电话来骗我?那你太不了解辛黛太太的为人了,她在电话中的声音,犹如扩音器,整个房间都听得到。其声音之清晰,连说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她告诉威廉斯,朱莉已经认错,答应如果他回家的话从此不再轻视他。然后,我听见她说什么炉子上的肉烧焦了,因此不得不挂电话。”

 

我的希望差不多破灭,但是还不死心。仍有辛黛太太打来两次电话的可能——或者威廉斯再打回去——因为这段时间足够威廉斯跑回杜威街的房子,再跑回来。无论如何,这点得等我和辛黛太太谈过话后再查证。

 

我取出记事本,对威廉斯说:“我需要你女友的姓名,我是指真正的女友。”

 

他皱着眉默默凝望我许久。

 

“你准备结婚的那个女友。”我催他。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和这事有什么相干?”

 

我耸耸肩膀说:“很可能没有相干。但是也有可能她没耐心等候你说服太大离婚,先去掉一个障碍。你告不告诉我没有关系,我迟早去查到她。如果你合作,事情会简单些。”

 

他思考一番之后,脸色突然明朗起来,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她不可能杀害朱莉,她下午四点上班,工作到午夜,她现在正在上班。”

 

“喔?在哪儿?”

 

“在金海威街的马丁牛排馆工作,她是女老板。”

 

“那地方我知道,”我说,“她的姓名?”

 

“洛伊。”

 

记下名字之后,我收起记事本说“我想就这样了。威廉斯先生,你得留下来,可能得随时找你问话。”

 

“我没有计划外出旅行。”他说。

 

“假如明天我要和你联络的话,你会在公司里吗?”’

 

他摇摇头说:“明天星期六,我会在家。”

 

“好。”我拉开门,然后停住脚步,转身说:“最后一件事,你对丧妻似乎不怎么悲伤。”

 

“我正要和那女人离婚,警官。”他讥讽地说。“我并不希望她死,不过坦白地说,我受够了那婆娘的奚落,假如你要我猫哭耗子假惺惺的话,我也可以挤出一两滴泪水的。”

 

“别为我麻烦了。”我说着,走出门外。

 

洛伊是个二十几岁、脾气不怎么好的女子。她从四点开始上班,一直到八点我到她那儿,都有人看见她,包括餐馆经理、十来个女招待和不少顾客。

 

威廉斯的丈母娘辛黛太太住在玛丽兰街一四○○号,我八点半到她那儿。

 

辛黛太太五十多岁,面如满月。她边擦泪水,边来开门。我在途中时威廉斯打电话告诉了她女儿被害的消息。

 

她让我坐在安乐椅上,自己则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她说:“朱莉是唯一的孩子,十年前丈夫过世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威廉斯一向像儿子一样对待我,当然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他和朱利分居了,可能不会再对我那么好了。我曾相信他们会和好,不过现在太迟了。”

 

她又一次擦泪时,我乘机插嘴说:“你女婿说,你女儿遇害时他正和你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