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多事之秋、恼人之秋(第2/4页)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底下的笼子里,猫咪笑笑发出喵喵的叫声。它从昨晚就一直被关在里面,大概是受不了了。

“啊,笑笑,对不起。现在伊莎贝拉肚子里的宝宝比你更重要。不过,我还是很疼你就是了……”

约翰一边说,一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脸整个暗了下来。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三张折好的纸,叹了口气。那是几天前,从殡仪馆的档案夹里抽出来的火葬申请书。约翰的手指在那三张申请书上敲着,一边对着笼子里的猫说道:

“笑笑,我跟你说哦!微笑墓园好像出现了非常可怕的杀人魔。你也要小心点才行——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总得想办法收拾他……”

约翰拿起电话的听筒。

4

伊莎贝拉终于肯松手了,她态度自若地补上糊掉的口红,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相较于她的沉着、冷静,威廉?巴利科恩则是手忙脚乱地逃离她,还粗声粗气地抗议道:

“喂!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伊莎贝拉微微扬起眉毛,以嘲弄的语气回他:“哟!从来都是你来招惹我的,怎么今天倒像个抽烟被人抓的国中生?”

“你不是就要和约翰结婚了吗?我们当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更何况,你的肚里已经有了约翰的孩子。”

伊莎贝拉脸上的表情变得似乎连她刚补上去的口红都在嘲笑对方。

“身为一个舞台剧的演员,你的台词还真老套。这该不会是你想要跟我分手的借口吧?连孩子都搬出来了,还说要留下来帮家里的忙,你是不是脑筋秀逗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被她这样一说,威廉突然想起某件事。伊莎贝拉的一句“舞台剧的演员”让他想起此刻的身不由己。

就在这时,好像在回应他的这个想法似的,电话响了。威廉不理伊莎贝拉,径自拿起听筒。

“嗯,是我。啊!那件事谈得还顺利吗?麻烦盯紧一点。我这边没问题,葬礼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嗯,那就拜托你了。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威廉放下听筒,忍不住露出苦笑。

——我这算是哪门子演员啊?竟然连这么无聊的戏都演……

不过,他随即改变了想法,没差,反正现在做的事也一样,身为葬礼总监,每天演得也都是呼天抢地的闹剧……总之把该做的事做了,趁早拿到财产,就可以摆脱这烦死人的工作了。

威廉再度面露苦笑,只是这次的笑不再是讥讽的笑,而是胸有成竹的笑。

被晾在一旁的伊莎贝拉毫不以为忤地看着威廉的背影,他似乎又在计划些什么了。伊莎贝拉最喜欢看着这样的威廉,他热衷某件事的时候最帅了——不管那是舞台的演出,还是在动坏心眼。

察觉自己正犹豫不定的伊莎贝拉吓了一跳。她是因为看上了约翰的财力和经商本事,才决定要嫁给他的。不过,若是史迈利死掉的话,威廉同样可以继承大笔的遗产,然后他再跟海伦离婚,那情况就会不一样了。伊莎贝拉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再度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天平正剧烈地晃动着。

——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她反复思索着“死”这个字的意义。

5

“死亡”的阴影在洁西卡?巴利科恩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其中一个是活生生的肉体之死。昨天深夜,她的公公法兰克?欧布莱恩连人带车地从春田瀑布附近的断崖摔了下去,当场死亡。虽然没有找到类似遗书的东西,但熟悉内幕的人都在推测,公公的死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自杀。

昨天,在洁西卡夫妇没出席的巴利科恩家的晚宴上,约翰宣布要跟一名叫南贺的小日本人合作,共同开发土地——威廉特地来打电话通知他们。洁西卡记得很清楚,当时公公脸色苍白得就像死人一样。虽然他早知道约翰无意和他续约,却总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他总算认清了事实。挂上电话的他就像往常一样,猛灌威士忌,看能不能壮壮自己所剩无几的“胆量”,然后他丢下一句:“我再去找史迈利谈谈。”就出门了。

照理说,应该由洁西卡出面替公公向自己的娘家说情的,但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做。就算爸爸答应了,约翰也未必听他的,更何况,洁西卡本来就没有意思要替公公争什么权利。洁西卡对夫家已经死心了。这个家没有未来,她的婚姻也没有未来——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正是另一个徘徊在她心中的“死亡”阴影。

“喂,我说……爸爸的葬礼……还是要在微笑墓园举行吧?……”

洁西卡转头看向发话的人——胆小鬼兼受气包弗雷德。一肚子气的洁西卡劈头就骂:

“哟!你的心胸还真是宽大,竟然要把葬礼托付给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弗雷德涨红了脸,抖着脆弱的下巴说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在微笑墓园办的话,外面的人不知会讲得多难听……对了,关于宾客名单的事——”

洁西卡不耐烦地打断丈夫的话。

“哦!随你高兴。你大可把你们那票热情奔放的爱尔兰亲戚都找来。”

“你可、可不可以不要讲这种话——”

洁西卡懒得理他,别开了脸。

这样的相处模式正是困扰洁西卡已久的另一种死亡阴影。

——这种死亡阴影是所谓的“错误的婚姻”。

自从与尼克?泰勒的恋爱告吹之后,一连串的失败就开始了。贫穷却优秀的尼克,要是继续跟他交往的话 ,此刻的她肯定也是既惬意又满足吧?偏偏尼克不喜欢她的自私,弃她而去,一个人跑去波士顿念大学。然后,就在那里跟乖巧却极为平庸的女同学结了婚。听说人家现在在波士顿当律师,夫妻感情如胶似漆。每当想起这件事,洁西卡就恨得咬牙切齿。被尼克甩掉的她,为了报复前男友,开始跟财力雄厚的房地产小开弗雷德交往,也顺理成章地结了婚。这一时的冲动成了洁西卡人生的最大败笔。胆小鬼弗雷德根本就缺乏做丈夫的魅力,欧布莱恩家的财产她也没捞到多少。这下倒好了,与微笑墓园的关系破裂不说,法兰克又死了。弗雷德是个只要父亲不在就连削铅笔都不会的废物。事实摆在眼前,今后欧布莱恩家的家运将像溜滑梯一样,一路衰到底,再也爬不起来。

洁西卡此刻的心情就像坐上沉船的老鼠,只想快点逃出去。她左思右想地拼命动脑筋。

——我无论如何都得从“错误的婚姻”这个死亡的阴影逃出去。没错,我要跟弗雷德离婚。随便编个理由,找个适当的时机,逃离这个男人。趁他还有钱的时候,敲他一笔赡养费,跟这乡下地方说拜拜,搬到波士顿或是纽约那种大城市,就好像重获新生,我要在那里展开全新的生活,说不定还可以找个配得上自己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