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5页)

伊迪脸上的神色说明,是的,她有一千个问题。但她只是摇摇头。

“还没有到绝望的境地,伊迪。车库里的证据是有些麻烦,但我们要尽最大努力处理好它。”希蒂把文件收拾起来,整理好放进了手提箱。他同每个人握了手,朝大家笑了笑,表示安慰。斯图亚特把他送到门口,在他结实身材的重压下地板发出“咯吱”的声音。

丹斯也起身。她对妈妈说:“你能肯定孩子不会成为累赘?我可以把他们带到马丁尼家。”

“不会的,不会的。我盼着他们来呢。”她穿上一件毛衣,“其实我正想出去看看他们。”

丹斯拥抱了她一下,感觉到妈妈的肩膀很僵硬。两个女人彼此朝对方的眼睛尴尬地注视了一会儿。伊迪随后走了出去。

丹斯也拥抱了一下父亲,“明天过来吃饭怎样?”

“到时再说。”

“其实,一切都会好的,不仅对妈妈来说,对你、对大家都会的。”

“我会跟她谈的。”

丹斯回到办公室。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都在安排对可能受害人的家和布里格姆的家进行监视,尽可能地部署最佳警力。对那个男孩的追捕让人感觉无望也令人气馁。他到头来就像把他推上追杀之路的恶毒帖子里的电子一样处于隐形之中。

真舒服。

晚上11点丹斯开车回到位于太平洋丛林镇的家里,经过漫长的一天,她感到了些许的轻松。

具有维多利亚典雅风格的房子外观是深绿色的,栏杆、百叶窗和饰条是灰色的——这座房子位于太平洋丛林镇的西北部;如果一年当中的时间、风向和你斜倚在摇摇晃晃的栏杆上的姿势都同时合适的话,你可以看到大海。

她走进狭窄的入口通道,打开灯,随身把门锁上。两条狗朝她扑了过来,跟她打招呼。迪伦是一条黑棕色的德国牧羊犬,帕奇则是一条小巧的平毛寻回犬。一条狗的名字是为了纪念最伟大的民歌摇滚歌曲作家,另一条狗的名字是为了纪念过去100年内绝无仅有的西部乡村歌曲歌手。

丹斯查看了一下电子邮件,案子没有新的进展。厨房很宽敞,配备的设施来自不同的时代。她倒了一杯葡萄酒,搜寻一些剩饭,选择了不知在冰箱里放了多久的半个火鸡三明治。

她给两条狗喂了食物,让它们去了屋后。就在准备回到电脑旁时,她听见了它们发出的一阵喧闹。两条狗慌乱地吠叫着冲了过来。有时松鼠或猫误闯进来时,它们会这样。但一般晚上不会有这种情况。丹斯放下酒杯,手指敲打着格洛克手枪的枪柄,走了出去,来到房子的观景台上。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离房子大约40英尺远的地方竖着一个十字架。

不!

她拔出枪,握着手电筒,把狗叫到身边,将光柱扫向后院。这个地方不大,但是从屋后延伸开来也有50英尺见方,里面长满了沟酸浆、矮栎、枫树、紫苑羽扇豆、甘薯藤、红花草还有各种杂草。在这里生长的植物都是适合在沙土和阴凉处繁茂生长的。

她没看见人,不过有些地方适合闯入者藏匿起来,在观景台上却看不到。

丹斯急忙跑下楼梯进入阴暗处,在十几处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影子处搜寻。

她时而停下时而慢慢移动,眼睛看着小路和狗。狗在院子里搜寻着,既敏锐又警惕。

它们的动作和迪伦脖颈处竖起的毛发令人感到不安。

她慢慢走进院子的角落处,观察动静,聆听有没有脚步声。在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任何闯入者的迹象后,她才用手电筒朝地面照去。

好像是一个十字架,但是走近细看后,丹斯不敢确定这东西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还是掉落的树枝形成的。它没有用线捆绑,也没有花。这里离后门只有几英尺远,门虽然是锁着的,但一个17岁的男孩很容易跳过来。

她想起来了,特拉维斯·布里格姆知道她的名字,因此能找到她住的地方。

她慢慢地绕着十字架走了一圈。它旁边被踩踏过的草丛里有没有脚印?她难以分辨。

这种情况所带来的不确定要比直接放在那里作为威胁的十字架更加令人不安。

丹斯回到屋内,把手枪放进枪套里。

她锁上门走进客厅。客厅里摆得满满的家具跟特拉维斯·布里格姆家里的家具一样有些不协调,不过它们的质量更好一些,也显得更加温馨一些,没有皮革或铬革家具。大多数家具里面塞得满满的。这些家具是她跟已故丈夫在购物旅行期间买的。丹斯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她急切地翻到来电记录上。是乔恩·博林打来的,不是她妈妈。

博林汇报说那个“同事”还没有足够的运气破解登录密码。超级计算机会运转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他将告诉丹斯进展情况。或者,如果她愿意的话也可以去电询问。他很晚才休息。

丹斯犹豫是不是需要打电话——她有一种急迫感——但还是不让电话占线的好,万一妈妈打来电话。她于是给蒙特雷县警察局打电话,一位高级警员在值班,命令犯罪现场勘查科来人拿走那个十字架。她告诉他十字架的位置。他说他派人早晨去那里。

她接下来去冲澡;尽管洗澡水热气腾腾,她还是不停地打颤,因为一个不祥而又持续的画面驻留在她的脑海中:凯莉·摩根家窗外的面具——黑色的眼睛、缝合起来的嘴巴。

她爬上床,把格洛克手枪放在床头桌上,离她有3英尺远,没有装在枪套中,上了一弹匣子弹,其中有一颗“在卧室里”——也就是上了膛。

她闭上眼睛,尽管很疲劳,她还是睡不着。

不是追踪特拉维斯·布里格姆让她无法入睡,不是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也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面具的画面。

都不是。令她辗转不安的源头是在她脑际绕来绕去的一句简单的话。

是她妈妈对于希蒂所提问题的回答,关于胡安·米利亚尔被杀的那天晚上重症监护病房里的目击证人的那句回答。

在侧室有几个护士,但只有她们,他的家人都走了,也没有来访者。

丹斯无法确切地想起,但是她几乎敢肯定,这名警员刚死去不久她在妈妈面前提到这件事时,伊迪对这一消息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她告诉女儿她那天晚上在自己负责的病房里忙碌,因此没有去重症监护病房。

如果就像伊迪声称的那样,她那天晚上没有负责重症监护,那么她是如何确定重症监护室没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