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丹斯和凯洛格一起走在加州调查局的大厅里,她问凯洛格家住在哪里。

“特区——华盛顿特区,你们都知道的。或者,如果你看周六早间的专家电视访谈节目,那可是个被称为‘环线公路以内’的小地方。我在西北地区长大——西雅图——但并不介意搬到东部去住。我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他们谈到了个人生活。他主动说自己和前妻没有孩子,尽管他本人来自于一个大家庭。他父母仍健在,住在东海岸。

“我上面有三个哥哥,我想我父母想不出名字给我取了,只好去借用消费品的名称。所以,我叫温斯顿,像是种香烟的牌子。碰巧的是,我的姓竟然是种玉米片的名牌,这种组合可真是糟糕。如果我父母再心狠一些的话,我很可能还会有个‘奥都斯汽车’这样的中间名字。”

丹斯笑了一声:“我记得很清楚,我没被邀请去参加过中学毕业舞会,因为没有人会约一个名叫‘跳舞’【注】的人去跳舞。”

【注】丹斯的姓氏英文是“Dance”,和“跳舞”一词的拼法和读音都是一样的。

凯洛格毕业于华盛顿大学,获得心理学学位,然后参了军。

“刑事调查部?”她想到自己已故丈夫在军队里的工作,他曾经是刑事调查部的长官。

“不是。战术参谋部。这工作意味着文件、文件,还是文件。还有,电脑、电脑,还是电脑。我那时很烦躁,想从事现场调查,所以离开了军队,加入了西雅图警局。后来当上了警探,负责材料准备和人质谈判。但我发现邪教心理很有意思,因此我想专门研究这个方面。我知道这工作听起来挺没劲的,但我只是不喜欢放任那些暴徒去欺凌软弱的人。”

她一点也不觉得这工作没劲。

他们穿过了更多的走廊。

“你是怎么进入这行的?”他问。

丹斯简单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她曾做过几年专门报道案件的记者——在报道一场审判时遇见了她丈夫(他答应接受独家采访,以换取跟她约会的机会)。当她厌倦了记者这一行后,她重返学校去读书,获得心理学与传播学的学位,这增强了她天生的观察力、利用直觉洞察他人想法和感受的能力。接着她成为了陪审团顾问。但她一直对这份工作颇感不满,同时自认为个人天赋可以在执法部门得到更好的体现,于是她加入了加州调查局。

“你丈夫和我一样,是联邦调查局特工吗?”

“你调查过我的背景吗?”她已故的丈夫,威廉·斯文森曾经是联邦调查局一名非常可靠的职业特工。但是,他就像其他成千上万的特工一样平凡。

像凯洛格这样的专家是不可能听说过他的,除非他专门费心去调查。

他腼腆地笑了笑:“我喜欢知道自己被派往哪里去工作,还要知道等我到以后,将会和什么人打交道。希望没有冒犯你。”

“没关系。审讯时,我也想知道对方的整个生活环境。”她没有告诉凯洛格,她已经让TJ通过他在芝加哥居民管理机构的朋友查过这位探员的底细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丈夫出了什么事?是因公殉职吗?”

这问题引发了她内心的撞击,多年以后,这种震动已经逐渐变弱了。“那是一场交通事故。”

“对不起。”

“谢谢……好吧,欢迎来加州调查局做客。”丹斯示意他走进餐厅。

他们倒了咖啡,然后坐在一张廉价的餐桌旁。

丹斯的手机叫了起来。是TJ。

“坏消息。我的酒吧娱乐时间结束了。我刚开始享受,就查到了名叫彭伯顿的女人遇害前去过的地方。”

“还有呢?” 棒槌学堂·出 品

“和一个拉美裔的家伙在‘双驾马车’酒吧里见过面。商务会谈。那里的服务员认为,那男人想让她组织一次活动。他们大约是6点离开的。”

“你拿到信用卡消费单据了吗?”

“是的,不过是她付的钱。可以报销。嗨,老板,我想我们也应该有这个制度。”

“还有关于他的其他消息吗?”

“没了。她的照片会出现在新闻节目上,所以他可能会看到,然后站出来提供消息。”

“苏珊的电话记录呢?”

“昨天大约有40个电话。等回到办公室,我会查清楚的。哦,还有全加州境内的房产税收记录?没有结果,佩尔并没有拥有山顶或其他地产。我也查了犹他州的情况,那里也没有收获。”

“好的。我都忘了。”

“或许还有俄勒冈、内华达、亚里桑那。我干活不太勤奋。我只是尽可能地延长我的酒吧时光。”

挂断电话后,丹斯把情况转述给凯洛格。他苦笑了一下问:“有了一名目击者,嗯?这个人会看到新闻节目上的照片,之后还能无所谓地认为这是去阿拉斯加度假的好季节。”

“我根本无法责怪他。”

这时,联邦探员凯洛格边笑边越过丹斯的肩膀看向远处。她回头瞥了一眼。她母亲和孩子们正走进餐厅。

“嗨,亲爱的。”她对麦琪说,然后拥抱了儿子一下。不久的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儿子会不肯在公共场合和她拥抱,所以她要提前抱个够。今天儿子还能忍受这种拥抱。

伊迪·丹斯和女儿相互打量了一下,表示关注米利亚尔的去世,但并没有特别提及这场悲剧。伊迪和凯洛格打过招呼,交换了同样的眼神。

“妈妈,卡利拿走了布莱德索先生的废纸篓!”

麦琪气喘吁吁地告诉丹斯。“每次他扔东西,都会扔到地上。”

“你有没有忍着不笑。”

“忍了一会儿,但后来布伦顿笑了,我们也忍不住了。”

“来跟凯洛格探员打招呼。”

麦琪照做了,但韦斯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看向别处。丹斯立即觉察出他的反感心理。

“你们要热巧克力吗?”她问。

“要!”麦琪大叫道。韦斯说他也要。

丹斯拍了拍自己外套的口袋。咖啡是免费的,但任何更好一些的餐饮都得自己花钱,她把钱都放在办公室的皮包里了。伊迪也没带零钱。

“我来请客。”凯洛格边说边将手伸进口袋里。

韦斯立即说:“妈妈,那我喝咖啡好了。”

这男孩长这么大只喝过一两次咖啡,他不喜欢这种饮料。

麦琪说:“我也喝咖啡。”

“没有咖啡。只有热巧克力或者苏打水。”丹斯心想,韦斯不想接受这个联邦探员付钱给他们买的东西。这是怎么了?然后,她记起那天晚上,韦斯在露台上打量凯洛格的眼神。当时她认为,韦斯是在寻找凯洛格携带的武器;现在,她明白了,韦斯是在评价这个由妈妈带到外公生日晚会上的男人。难道在他眼里,温斯顿·凯洛格只是另一个布赖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