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傀儡戏 章节二 诡异刺杀(第3/5页)

袁昇曾在李隆基的引荐下,见过相王李旦一面。凭着这一面之缘,金吾卫辟邪司首脑袁昇来拜会李旦,倒也没费多少周折。

在王府大门外,陆冲匆匆赶来,与他汇合。

“果然麻烦许多!”陆冲劈面便道,“去了五王府,府内总管说,这两日间都没见到临淄郡王。算了算时日,正是临淄王赴那碧云楼晚宴之后。只是临淄王性子豪爽,喜结交豪侠,也常常夜不归宿,更兼临淄王赶赴碧云楼又是极隐秘的私家宴饮,五王府虽然很着急,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临淄王到底如何了。”

袁昇抬头看看日色,沉吟道:“好吧,事不宜迟,我们依旧兵分两路,我这里拜访相王爷,你去寻青瑛,定要将那几个人的财项来源搞清楚来龙去脉。”

陆冲两眼一亮:“多谢袁大将军,这些日子青瑛不知犯了啥病,总是给我白眼。有你这道令,我便可摆出同僚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奉命幽会……啊不,奉命查案去也!”

陆大剑客急匆匆地寻他的欢喜冤家去了。袁昇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难道临淄郡王李隆基真的失踪了?他是被人挟持,还是见出了人命,索性远走去避避风头?

正犹豫间,王府大门内走出一人,竟是相王府世子、寿春郡王李成器亲自出来相请。这位李隆基的大哥为人颇为洒脱,当日也曾与袁昇见过面。二人都是爽朗之人,加之非常时期,就没有太多的客套话,一边穿堂过院,一边细述近日的诸般异事。

“父王受了些惊吓,但还安好,只是近日头疾最麻烦。有一个多月了吧,请遍了御医和京师名医,都全无效验。也只有数日前,经人引荐,请来了有‘针王’之称的岳鹤年,才稍见好转。但也仅是稍稍好转而已……”

袁昇觑见身旁无人,才低声道:“那次刺杀,决计不是偶然!”

世子李成器面孔一肃,竟也低声道:“我们知道!我们甚至知道,那杀手应该会是……天下第三杀!关于此人,我们早已听到些传闻了。没想到这人当真沉得住气,竟耗了这么久才动手!”

袁昇一震,相王府的消息居然也如此灵通,忍不住问道:“知道是谁请来的杀手吗?”

李成器的眸间掠过一抹阴云。沉了沉,他才道:“我们也在彻查此事,但这时候还不方便明言。家父之安危牵动天下,非其一人之事,我们不得不全力应对,瞿昙大师已经答允出马相助。”

“天竺世家……瞿昙大师!”袁昇也不由得双眸一亮。

瞿昙氏是来自天竺的奇僧,专修天竺的天文、历法、祈禳、星相等秘术,入唐后变成了世俗化的家族传承,其世家中代有名家担任太史令、司天监,主持皇家天文机构太史阁。

本朝最著名的瞿昙大师就是与大算家李淳风齐名的瞿昙达,其家族秘传的星宿祈禳和阵法奇学,连李淳风都颇为佩服。

没想到,相王府竟请动了此人。袁昇长出了一口气:“有此人出手,相王爷应当无恙了吧。”

“情形并不乐观,因为天下第三杀几乎无孔不入。”李成器却摇了摇头,叹道,“不过父王说了,这次刺杀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让我们知道,天下第三杀真的是无孔不入的存在。可我们相王府,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说话间已转到了后园,袁昇的心神霎时一空,跟着才见眼前池塘轻轻浅浅,长廊曲曲折折,竹林朦朦胧胧,草木郁郁葱葱,又觉一抹清凉怡然。

“法阵!”

他顿时明白,先前那心神一空则极为要紧。那是因为这处怡人的花园已被高人设置了法阵,能让任何一个进入此地的高手心神恍惚。看来若非李成器亲自引得自己来此,法阵继续发动,一定还会有更加厉害的杀招。

“这是由瞿昙大师亲自布置的法阵,”李成器点点头,淡然道,“我们都等着那刺客呢,相王府的一草一木都在等着他!”

袁昇暗自放下心来,才道:“袁昇此来,其实很想知道隆基兄的下落!”

“是碧云楼的事情吧?”李成器的脸色灰暗起来,“这是让我们更加忧心的事,我们当真不知道老三在哪里!”

说话间已到了王府后园的花圃。

前方有一座精致的八角沉香凉亭,相王李旦俯卧在凉亭当中的一张檀木胡床上,一个黑髯如墨的老者正躬身给他行针。

李旦的脊背上已插满了银针,脑心更插着几根,他在锦衾间抬起了白发萧然的脑袋,向袁昇笑着。

听得袁昇说明了来意,老爷子劈面便道:“如果我家老三真的杀了人,袁昇,老夫希望你亲手将他捆起来,绳之以法!”

接下来,老爷子开始滔滔不绝:“朝廷自有法度!我们这些做王爷的,更要维护这种法度!王法面前,公卿平等嘛,公卿王侯还要带头维护法度、遵循法度、执行法度!这样我大唐才能欣欣向荣,才能迎来新的贞观之治……”

袁昇的头有些大,这才想起来这位相王千岁曾做过一段时日的傀儡皇帝,在母后武则天空前的紧张威压之下,讲套话说假话已经习惯了,在武则天被逼退位后虽然朝局氛围轻松了,奈何老爷子说套话已经说上了瘾。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家宴之际,老爷子兴致一起,就会滔滔不绝地给众人进行一番忠君爱唐的慷慨陈词。

他硬着头皮又听了一大通热血教育,好不容易寻得老爷子一个讲话空隙,正待插言,那边岳针王已经行完了针,二十多根银针,已将最后一根针收了起来。

“舒服一些了!”李旦拍了下脑袋,又打断了袁昇的话,“不过岳针王,本王跟你说实话,你的银针嘛,最见效的是前两天。这两日,你行针虽然越来越卖力气,却已不那么见效了。嗯,老夫这可是实话实说啊。人生在世,讲真话讲实话不容易,不过老夫最不怕的就是讲真话,希望你再接再厉,记住,人生难免曲折,遇挫不可退缩!”

岳针王只得诺诺连声。

袁昇才来得及插嘴道:“相王千岁,小侄也略通医道,想斗胆一试如何?”

李旦又狠狠一拍脑袋,笑道:“我倒忘了,贤侄可是有名的仙家圣手,快请快请。你这可不叫斗胆,嗯,年轻人嘛,就要有这样的劲头,这叫艺高胆大,迎难而上……”

老爷子唠唠叨叨间,袁昇已给他把了脉,又肃然看了看他的面色,不由蹙眉沉思。过了良久,袁昇才微微摇头:“千岁这头疾,果然古怪。你体内似有一股邪异之气,这种气息很怪,似乎会自己生长变化……”

“邪异之气,生长变化?”李旦脸上首现凝重之色,“贤侄你说得有些玄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