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页)

“乔,”他平静地说道,“打电话叫我们的司机过来敲门。”

“但他应该等在外面的。”

“按我说的做。”

他的部下打了电话。沙夫人一个字也听不懂。过了一会儿,前门响起敲门声,很响。沙夫人吓了一跳。不会是她的丈夫。太早了,而且他会直接进来,也不会有别的宾客拜访。她站起身,无助地四下看着,拉开墙边书橱的一个抽屉,把照片放了进去。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离开了房间。

追踪者两步就跨过了屋子。他取出照片,用自己的iPhone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沙夫人领着茫然不解的司机回来的时候,她的年纪大一些的客人已经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年轻一点的站在他的身边,有些不知所措。追踪者站起身,温和地微笑着。

“啊,到了该走的时间了,我想。我还得赶航班。非常抱歉没能等到您的丈夫。请代我向他转达我最诚挚的祝福和歉意。抱歉让他不愉快了。”

这句话被整个翻译给她听了。他们走出中校的家。他们走后,沙夫人拿回她的宝贝照片,放回了她的秘密位置。

在去机场的车里,追踪者把照片放大,久久地凝视着。追踪者不是一个残酷的人,并不愿意欺骗这个曾经美丽的绿眼睛女人。他陷入沉思,该怎么告诉一位母亲,自己正要去追捕他的儿子,然后还因为他已经变成一个魔鬼而杀掉他?她还在为他失落的宝贝哭泣呢。

二十小时后,他抵达了华盛顿的杜勒斯机场。

追踪者趴在森特维尔的小房子阁楼上仅有的一点狭小空间里,注视着屏幕。旁边的是爱丽儿,坐在他的键盘前,就像钢琴演奏家坐在自己的三角大钢琴前面一样。通过技术行动支援局所赠予的设备,他完全控制了局面,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随着屏幕上的图像瞬息来去,他解释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洞穴巨人的网络流量来自这里。”他说道。

这些图像都来自谷歌地球。不过他通过某种方法把它们的效果提升了。就像那个空中冒险家菲利克斯・鲍姆加特纳跃向地球一样,最初屏幕上是阿拉伯半岛和非洲之角,随着镜头向下推进,看的人似乎从天而降向下俯冲,画面从耳旁呼啸而过,这种疯狂的俯冲最终停了下来,追踪者看到了一个屋顶:灰白色、方形。看着似乎是一个庭院,有一扇门,院子里停着两辆厢式车。

“传教士不像你可能想的那样在也门,他在索马里。这是基斯马尤,在这个国家南端的海岸线上。”爱丽儿说道。

追踪者凝视着,非常着迷。他们都错了——中情局、技术行动支援局、反恐主义中心——他们都以为猎物是从巴基斯坦移居也门的。他可能曾经是在那儿,但又转移了,去寻找自己的新庇护;不是阿拉伯半岛的“基地”组织,而是控制着非洲之角的另外一个狂热组织,之前叫作“伊斯兰青年军”。在世界上最为疯狂的国家环伺之下,他们牢牢控制着索马里南部的半壁江山。

需要做很多调研。就他目前所知,自从“黑鹰坠落”事件后,除了还有点象征意义的首都摩加迪沙周围重兵把守的飞地,整个索马里事实上已经不被允许进入了。在那次“黑鹰事件”中,美国的十八名游骑兵被屠杀,这成为美国军事记忆中的死亡印戳。

如果说索马里还有什么名声的话,那就是它的海盗数十年来一直在海岸线上劫持过往船只,就船只、货物和船员索取数百万美元的赎金。不过海盗都在北面,在邦特兰[30]。在那些极度荒芜和偏僻的地方,只有宗教氏族和部落存在。维多利亚时代的探险家理查德・伯顿爵士曾经称他们为世界上最野蛮的人。

基斯马尤在最南部,肯尼亚边界以北两百英里。在殖民地时代,它曾是繁荣的意大利商贸中心,现在到处是贫民窟,被圣战狂热分子控制着。他们比其他任何伊斯兰教众都更极端。

“你知道那个建筑是什么吗?”他问爱丽儿。

“不知道,一个仓库吧,一个很大的藏身之处。我不知道。不过洞穴巨人在那里管理粉丝群。他的计算机定位在那里。”

“他现在知道你了吗?”

年轻人安静地微笑着。

“哦,没有。他从没有发现过我。他还在运行他的粉丝群。如果他知道我在看着他的话,他会关闭的。”

追踪者退出楼上的复式结构,下楼梯去底下的时候让身体舒展一下。他会把所有情况转呈技术行动支援局。几天之内,他会调一架无人机,围着那个藏匿点悄悄地盘旋,不让洞穴巨人发现。监听、监视任何网络数据,感应人体热源移动,给所有来这里或是从这里离开的人和物拍照。无人机会将所有的一切实时传送回内华达州的克里奇基地,或是佛罗里达州的坦帕基地,然后再转给技术行动支援局。同时,他还有很多从伊斯兰堡带回的情况要处理。

追踪者凝视着他从阿里・沙夫人珍藏的照片盗拍来的相片,一直看了好多个小时。他让实验室提升相片的质量,直到相片达到高清的程度。他看着两张微笑的面孔,想着他们现在在哪里。右边的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一直研究的是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男孩。就像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蒙哥马利将军,审视德国的“沙漠之狐”隆美尔的面孔,试图猜想他的下一步会怎样。

照片中的男孩只有十七岁。这是在他皈依极端圣战主义之前,也是在“9・11事件”之前,是在他参加“基地”组织之前,是在他离开家、去和虔诚军的杀手们一起生活之前,是在他参加三一三旅和哈卡尼组织之前。

这些经历、仇恨、杀戮、在山区部落的艰苦生活——所有这些都会让这个男孩的笑脸留下沧桑的印记。

追踪者把传教士现在的一张清晰照片发给了一个专业机构,尽管照片中他戴着面罩——以及从伊斯兰堡偷拍来的照片的左半边。联邦调查局在西弗吉尼亚州克拉克斯堡有一个机构,叫刑事司法信息服务部,它有一个实验室,专门从事相貌老化模拟。

他请他们给传教士模拟一张脸——一张当下的面孔。然后,他去找格雷・福克斯。

技术行动支援局局长赞赏地查看着所有的证据。他们最终拿到了名字,很快还会有面貌特征。他们知道他在哪个国家,甚至也许会知道他在哪个城市。

“你觉得他住在那儿吗,在基斯马尤的一个仓库?”他问道。

“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他对飘忽不定有偏好。我的话,会赌他住在别的地方,在单独一间屋子里,用摄像头录制他的布道。背后是个床单那么大的幕布,上面写着一般的《古兰经》经文,就像我们从屏幕上看到的那样。然后,他让他的助手——我们现在叫他洞穴巨人——把布道拿走,从基斯马尤传送出去。目前为止,他没有掉进任何陷阱,不过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