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9页)

“不只是聊胜于无吧,”狄雷尼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一点。麦兰太太,我这里有三幅在你先生画室内找到的素描。我知道你曾告诉我,你不认识他最近雇用的模特儿,不过我还是想请你看一眼,或许你见过。我承认画中的脸孔只是一笔带过,不过或许足以辨识了。”

他起身,在布恩小队长的协助下将那几幅素描摊开,一幅幅展示给埃玛·麦兰看。

“画得不错,”她细声的说。

“可不是?”狄雷尼说。“认得那女孩?”

“不。从来没见过她或像这样的。你要使用这些画到什么时候?它们是遗产的一部分,你知道。”

“我很清楚,夫人。一旦我们侦查结束就立刻奉还。”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追问。

他没有回答,只将几幅素描再卷收起来,用橡皮筋绑好。他向布恩示意,两人于是朝门口走。然后组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麦兰太太,”他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在他的画室内只找到这三幅素描,你不觉得这有点怪异吗?”

“怪异?”她不解的问。“何怪之有?”

“你告诉过我们,你也曾当过模特儿,所以你想必到过许多画家的画室。我们听说大部分的画家手中通常都有许多作品,未卖出的画作、半成品、他们不想卖的旧作,诸如此类的。然而我们在你先生的画室中却只找到这三幅素描。你不觉得这有点怪异吗!”

“不,我不觉得,”她说。“我先生是个抢手的画家。成名之后,所有的旧作都卖掉了。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会为了念旧而保留任何旧作。加上他的风格没有改变过,他的早期作品与最近的作品一样出色。他一画完一幅新作品,就送交索尔·杰特曼托售。无论卖出时有没有告诉我,”她咬牙切齿的补上最后这一句。

“原来如此。”狄雷尼若有所思的说。“感谢你拨出时间。你会参加在杰特曼画廊举行的麦兰先生纪念画展的酒会吗?”

“当然,”她说,感到讶异。

“令郎也会去?”

“是的,我们都会参加。怎么了?”

“我们期待到时候能再与你们见面,”狄雷尼彬彬有礼的说。“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麦兰太太。”

他们驱车前往杰克·达克的画室,路上组长告诉布恩:

“杰森·T·杰森所说的,每个人都会向警察说谎——那是事实。不过他还有一点得学:没有人会主动提供情报。我指的是住在南亚克的多拉及埃米莉·麦兰。她们说麦兰一年只探视她们一,两次。她们也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你可瞧出了侦讯的不足之处?如果你没问对问题,就会落得白忙一场。我离开她们时的印象是麦兰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置他的母亲和妹妹于不顾。你也有同感吗?”

“绝对有,”布恩说。

“因为我没有问她们多久‘看到’麦兰一次,我问的是他多久到南亚克探视一次。如今埃玛·麦兰声称她们经常过来与麦兰共进午餐和晚餐,那可真是个和乐融融的家庭大团圆了。王八蛋!是我的错。”

“没有什么损失,组长,”小队长说。

“有,有损失,”狄雷尼气忿的说。“不只因为多拉与埃米莉唬弄了我们,也因为如今她们认为我们很好骗,也会再度欺瞒我们。好,走着瞧。我们一定要好好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

他们默默开车前行几分钟,然后布恩战战竞竞问道:“她提到她自己的收入——一年两万元。你认为那很重要吗?”

“不。”狄雷尼说,仍生着闷气。“那只证明了维多·麦兰与大部分狡诈、贪财、见钱眼开的人一样贪得无厌,我们如今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冰山处女了。”

狄雷尼在搭上通往杰克·达克工作室的那部老旧电梯时说:“第二回合。出其不意,让他们措手不及。埃玛·麦兰的反应很快,你真的认为她正打算出门?”

“不是吗?”布恩说。

“我敢打赌不是,”组长说。“一听到我们来了,随手抓顶帽子及手套,再匆匆忙忙走出来。不是个有智慧的女人,不过很精明。我们且看看杰克宝贝如何反应。”

他的反应是将警官前来侦查命案当成家常便饭,亲切的到会客室接待他们,说他正要结束一组摄影工作,再过几分钟就可以过来,并请他们喝咖啡,然后他又回头工作。他穿着一件黑色皮革跳伞衣,上头装饰着亮晶晶的金属饰扣。坑坑疤疤的脸颊仍是汗水纵横,握手也只是点到为止。

他果然依约在十分钟后请他们进入他的工作室。助手们正在拆除一组布景,那显然是仿照中产阶级郊区的客厅而设计。没有看到模特儿,不过他们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狗吠声。

“除蚤剂,”达克解释。“平面媒体用的。不要让爱犬的跳蚤跑进你的家具内,请用‘克蚤’。狗比模特儿容易搞定。我们到楼上轻松一下。”

他带路走上回旋梯,邀请他们再坐入那种唇形的沙发,他们选择较传统的椅子就座。达克再度躺靠在棒球手套型的椅子内。

“你们有何进展?”他开心的问。“有新的线索吗?”

他们望着他。他整个人瘫坐着,双手的手指头交叉摆在如保龄球般的肚皮上。黑皮跳伞装晶晶亮亮的,他的脸及裸露的上臂也是闪闪发光。他亲切的和他们微笑,露出污黄的牙齿。

“我们测量过这里到麦兰的莫特街画室往返的时间,”狄雷尼告诉他。“你可以办得到。”

笑容还在,但笑意全消失了。随后他的神情变成瞠目结舌,下垂的斯大林式胡髭覆在张开的嘴巴上。

“我告诉过你们,我和贝拉·莎拉珍一起在这里,”达克声音沙哑。

“你是说过,”布恩耸耸肩。“她也这么说。那不代表什么。”

“你说那不代表什么是什么意思?”达克忿然说。“你们真的认为——”

“她说你喜欢挨打,”狄雷尼说。“那也是事实吗?”

“还有你嫉妒他,”布恩说。“他走自己的路,而你追求财富,你因而痛恨他。”

“那臭婊子!”达克大吼出声,身体猛然前倾,坐在椅子边缘处。“你们要不要听——我告诉你们,她——我不相信你们真的认为我——好,她卖毒品给他——她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一点?我很清楚这一点。猛哥,壮哥,她全都供应他。噢,没错!一点不假。她还胆敢——”

他突然住嘴,忽然又靠回棒球手套座椅内,手指头抵着嘴巴。

“我没有,”他喃喃说道。“我向天发誓我没做。我不可能杀害他。‘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布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