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9页)

“可能,”狄雷尼同意,“有点冒险但有可能。所以,我们又得将另一个不在场证明删除。如今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是完全清白的了。”

布恩黯然点点头。

“小队长,”狄雷尼像说着呓语:“我是个偏执狂。”

布恩转头望着他。

“什么,长官?”

“没错,我是,”狄雷尼坚持。“我有两个无法理喻的偏见。第一,我讨厌芽甘蓝,第二——”他戏剧化的停顿片刻,“——我不信任小指上戴着戒指的男人。”

“噢,那个,”布恩咯咯笑着。

“是的,”狄雷尼说。“所以查一下他的纪录,好不好?或许他有前科也不一定。”

“朱立安·赛门?”布恩难以置信的说。“有前科?”

“噢,是的,”狄雷尼点点头。“可能。”

“哇,”埃布尔纳·布恩说着,望向头顶上放置客人烟斗的架子。“这地方想必有一千年历史了。”

“没那么久,”狄雷尼说。“不过他们也不是昨天才开张的。”

他们在基恩英式排骨店内等伯纳·伍尔夫队长,组长订了一间包厢。穿着古装的侍者问道:“要来点什么吗,先生们?”组长点了一杯不含甜味的吉伯森啤酒,然后望向布恩。

“我只要一杯蕃茄汁,”小队长漠然说道。

“一杯圣母玛莉亚,”侍者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也有人称为血腥玛莉。”

布恩朝他露齿而笑。“你真上道,”他说。

“如果这家店关门大吉了,”狄雷尼说,看了看四周:“我就玩完了。我是说,我指的是像二十三街的史都宾酒馆、蓝带、柯隆尼斯这些店家。美味、丰盛的菜肴,斜面玻璃、第凡内台灯、桃花心木吧台,全都没了。还有格林威治村的恩里柯及派格黎里那种店家;第二街的莫斯科维兹与路波维兹,那种料理!你不会相信的。如果你想广为宣传的话,那是真真正正的警察餐厅。像炖牛肉沾山菜根辣酱、腌牛肉配包心菜、当令的鹿肉,我有一次在史都宾酒馆吃野猪排。你能想象吗?喝最纯正的饮料,知道怎么招待客人的侍者。都在消失中,小队长,”他怅然做了结语。“这家店是那些顶级餐厅之一,也是硕果仅存的一家。如果它也消失了,你在曼哈顿要到什么鬼地方去吃羊排?”

“考倒我了,长官,”布恩一本正经的说,狄雷尼笑了出来。

“是啊,”他说。“我太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不过实在很难眼睁睁看着这些老地方就此成为过眼烟云。虽然我想有些很好的新店家也不断冒出。这座城市的福气,不断的自我修复。好了……我们的饮料来了。伍尔夫呢?”

他来了,就站在他们的包厢旁边——不过他们无法置信。

高大、修长有如一根马鞭,蓄着大把络腮胡。一身深绿色天鹅绒西装,腰身剪裁得宜,还有华丽的燕尾;深褐色的衬衫,领口敞开,肌肉结实的脖子上裹着条佩斯尼花纹的丝绸领巾。一个皮肤黝黑、引人注目的男人,清瘦精实,眼睛炯炯有神,面带淡淡的笑容。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如刀刃般冰冷的帅气,对全世界的女人及半数的男人都有威胁性。他任他们讶异的望着他,将头往后仰,展现加州白种人的风采。

“别让我的打扮给骗了,”他说。“那是我的工作服,我在布鲁克林的家中时都穿着邋遢的斜纹棉裤及篮球鞋。你想必就是狄雷尼组长。我是伯纳·伍尔夫。别起身。”

他们依次握手,然后他坐到布恩旁边的位子。侍者立刻出现,他点了一杯樱桃白兰地。他似乎随时都挂着那玩世不恭的微笑。

“太好了,”他说,环视着熏黑的墙壁及褪色的回忆。“我想点一份烤乳猪。你们可相信,上一次我来这家店是我求婚的时候?”

“你结婚多久了?”狄雷尼问。

“谁结婚了?”伍尔夫问。“不过我们仍是好朋友。藕断丝连。”

这一餐每个人都是一份三分熟牛排三明治,狄雷尼与伍尔夫另外点了以白镴大酒杯盛装的啤酒。伍尔夫兴致高昂,一直谈个不停,他们也乐于听他活力十足的谈话。他说,他刚破了一个有趣的案子。

“这位在东区拥有一栋顶楼华宅的暴发户,显然腰缠万贯——反正,他经营过很多种行业。你知道,进出口、大卖场,诸如此类的。突然间,他缺钱用了。谁知道,或许他投资了一家经营不善的公司或什么的。反正,他凑不出钱来,需款孔急。银行不愿贷款给他,而他对地下钱庄也怀着戒心。这位老兄收藏了很多马蒂斯及毕加索的名画,绝对合法。真迹,至少曾借给三家博物馆展示过,真伪无庸置疑,而且还投保了巨额的保险。但那对他而言还不够;他需要的钱数目更大。你得知道,现代画,在白纸上画简单的黑色线条,是全世界最容易仿造的东西。照相制版、临摹,任何方式都行。我的意思是如果想伪造林布兰的作品,就不一样了,而伪造毕加索的涂鸦之作,水电工人也做得来。好,我们这位心怀不轨的老兄雇用一群蒙面歹徒来抢走他自己的收藏品,搜刮一空。这起抢案是这位老兄在举办晚宴时发生的。四个人在烛光下用餐,蒙面歹徒闯了进来,掏出枪,将墙上的画全部搜刮一空,扬长而去。目击证人——对吧?他估算那可以让他领取十万美金的保险理赔,他也知道那些画永远找不回来,因为他告诉那些蒙面歹徒,将那些狗屎东西全部烧掉。那真的是狗屎东西,因为他们抢走的都是他伪造的赝品。真迹已拿到日内瓦出售——就是在瑞士。所以那老兄打算借着保险金赚一笔,再加上他在欧洲贩卖真迹的所得。侦办?好,各位同学,老师是怎么破案的?”

他朝他们两人露齿而笑,狄雷尼与布恩都在动脑筋。

最后,小队长说:“你收到日内瓦的通知,说有人在当地兜售那些真迹?”

“不是,”伯纳·伍尔夫队长说。“跨国合作还不成熟,不过我们已在朝这方向努力了。如果偷的是达文西的画,他们可能就会提高警觉。不过现代画则不同。你的高见呢,组长?”

“那些蒙面歹徒想将那些赝品在本地脱手,而不是烧掉?”

“没错!”伍尔夫说。“他们收了五千美金进行这场假抢劫,不过随后他们一想——这么一来就错了,因为他们都是笨蛋,根本不会想通这其中的道理。他们认为,为什么收了五千美金就算了事?他们可以和保险公司联络,或许还可以再多捞个一、两万美金。保险公司应当会乐于付钱赎回来。于是他们就这么进行。安排了一场会面,保险公司的人带着一位艺术品鉴定专家同行,以确保他买回来的是真迹。那个艺术家只看了一眼就大笑。因此保险公司人员掉头就走,并通知我。我们循线追查,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好了,你正在办的这件麦兰案,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