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5页)

坂崎说完挂了电话,接着干活去了。装好了车,让老太太坐在副驾驶座上,坂崎就驾驶着卡车往老太太的儿子家驶去。刚过高原寺公路桥,手机又响了。

“喂……”

“又是你吧?怎么啦?我正开车呢。”

这回夫人的声音小得快听不清了。

“电视台的人来了。”

“啊?是‘东京特别节目’的人吗?”

上次来采访坂崎公司的就是那个节目组。

“不是,是新闻节目的人。是HBS节目的人。”

这回来的不是地方台而是全国联播的电视台。前方信号灯变成绿色了,坂崎忙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还没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夫人的哭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那个纸袋里真的是骨头。HBS电视台的人说,那就是失踪的女孩儿的头骨。”

坂崎的眼睛里一下子失去了光泽。

就在坂崎一边劝慰着老婆,一边往车上装着老太太的家具的时候,HBS电视台接到了这样的电话。

“喂……喂……我想和大川公园和三鹰的女高中生被杀事件报道组的人说话。”

又是经过变音器发出的声音。自从上次大川公园的事件中罪犯打电话给电视台的事情发生以来,电视台接到了许多说是与大川公园的事件有关的电话,结果十有八九是恶作剧。这回又是如此吧,接电话的记者在想。

要么,来电话的可能是前方的记者,通话前还是先打开录音机的开关吧。也许没什么大事儿,接电话的记者想着,叼着香烟等着对方说话。

第一句,变音器发出的声音说道:

“我可不是开玩笑喔。”

记者回答着:“知道,知道。”心想,都是这么说的。

“我有重要的情报想告诉你,你是报道组的记者吗?你的运气不错嘛。你是不是一生下来就叼着金汤勺呢?”

“你想说什么呀?”

“你要是这么爱答不理的,我可要挂啦。那样你可就要后悔一辈子了。想好了吗?你要是接了这个电话,你们台长肯定会表扬你的。”

记者仍然吸着香烟,眼睛眨巴眨巴。这时的报道组里正乱着呢,昨天夜里能登半岛附近的日本海洋面上有一艘外国籍的渔船沉没,船员是否脱险还不知道,报道组正忙着播发这条新闻呢。

“如果真是有价值的情报,我当然洗耳恭听了。”记者尽量用认真的口吻回答着。一边朝从他身后经过的记者招手,示意他们,恶作剧,这又是恶作剧。

“我对各个传媒公司是很公平的,所以这次打电话给你们公司。” 变音器发出的声音继续说道,“喂,你好好听着,中野坂上车站附近,有个叫坂崎搬家中心的公司。是个小公司,别找错了。就在那儿,有古川鞠子的尸体。”

记者听到这儿,把身子坐直了。

“古川鞠子?你是这么说的吧?”

“对。叫你听清楚了,不是吗?鞠子的尸体在一个纸袋里。我放在坂崎搬家中心了。那个叫有马的老头挺可怜的,所以我打算把尸体还给他。”

“嘻……嘻……”的笑声,那笑声像是自己挤出来的,“快去看看吧。这可是个特殊题材呀。现在警察肯定还不知道呢。要是坂崎搬家中心报告了警察,那就另当别论了。你还不快去。”

电话挂了。记者愣了一下,急忙查到了坂崎搬家中心的电话号码。真的有这么个公司,电话也有。电话打过去是位中年妇女接的电话。记者自报了姓名,并说明了他们接到一个报告,所以想知道是否有一个可疑的纸袋在门口。接电话的人显然很惊慌,马上说道:

“真可怕……好像是骨头似的东西,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接电话的是坂崎的夫人,这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刚跟坂崎通过电话。听记者这么一问,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你先别去动它,我们马上去确认一下。先不要报警,说不定是个恶作剧呢。”

这时,先不说记者的这种指示是否妨碍刑事案件的调查,反正正在不知所措的坂崎夫人是牢牢记住了记者的忠告,没有去报警。接着,三十分钟之内,电视台的报道组就到达了坂崎搬家中心。

HBS的记者戴着劳动手套取出了口袋里的东西。混杂在泥土中的毫无疑问是人的骨头,有头盖骨、下颌骨、手足骨、肋骨,完全是人体的白骨。

“不是模型吧?”

脸色苍白的坂崎夫人自言自语地说着,朝电话走过去,被记者制止了。坂崎夫人胆怯的样子和她的上幼儿园的小儿子紧紧抱住她的样子,都被电视镜头拍了下来。

混乱中,从纸袋里取出的白骨就静静地躺在那儿,在地上铺着的塑料布上摊了一大片。经过牙科医生与古川鞠子的牙科病历中的齿形进行对比,最后确认那就是古川鞠子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深夜了。

HBS播出紧急插播新闻的时候,塚田真一正在山之上饭店咖啡厅的一角和石井良江面对面地坐着。旁边坐的是前烟滋子,担心地看着两人的面孔。

真一在前烟家住下不久,滋子就给石井家打了电话。滋子和良江在约定的时间见了面。

“石井夫人,真一的事儿你们夫妇都知道了吧?”滋子说。

真是像滋子担心的那样,真一离家出走的那天,通口惠子一直守在石井家的门前,直到良江回家的时候,她抓住良江,硬说是良江把真一藏起来了,逼她交出真一。

“你吓坏了吧?我真替你担心哪。”滋子说。

“她突然跳起来,真把我吓了一跳。”

“她的样子很凶吧?”

良江点点头,眼睛看着真一。

“真一君,那个女孩儿……是叫通口惠子吧,她怎么知道你在屋里的?是猜测的吧?”

真一摇摇头。

“那就可能是通过信用调查所查到的。”良江说,“我想大概是搬运真一的东西时,雇佣搬家的卡车留下的线索。”

真一想起来了,就是从佐和市的家里往石井家搬桌子、椅子和小书架,还有一点衣物的那次,那辆卡车。

“那个时候,我丈夫一直反对,他不让我搬东西。他说那些东西就都留在那儿吧。可我不同意。”良江对滋子说,“我说怎么也得搬点儿吧,现在看来还是他有道理,要是听他的,也许就不那么容易找到我们家了。真对不起,真一君。”

良江的声音有些嘶哑,真一眼睛朝下看着眼前的红色烟灰缸说道:

“是我说要把桌子搬走的。”

良江从手提包里取出手绢儿擦了擦眼睛。

“这也不怨你们”滋子说,“她要来找真一谁也想不到。”

“那个女孩儿怎么那么厚颜无耻。”石井良江愤怒地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