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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该不会累垮我们可怜的客人吧?他最近吃的苦已经相当多了,对不对呀,贾斯丁?”她在贾斯丁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所有人做出下台鞠躬的动作,而其他三人则一致跳起来帮他们的“看守”开门,让她端着喝完的茶盘离开。

在格洛丽亚擅自闯入之后,三人的问答零零碎碎,维持了一段时间。他们嚼着三明治,莱斯莉打开另一本笔记簿,蓝色的,而罗布嘴里塞满东西,同时机关枪似的问了一连串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有谁爱抽运动家牌的香烟,抽个不停?”——口气在暗示抽运动家牌香烟可处以极刑。

“就我所知没有,不知道。我们两人都讨厌烟味。”

“我是说别的地方,不只是在家。”

“还是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谁开绿色游猎卡车,轴距很长,状况良好,肯尼亚车牌?”

“高级专员公署是有一辆装甲吉普车,神气得很,可是你问的恐怕不是这辆吧。”

“认不认识四十几岁的男人,肌肉发达,军人类型,皮鞋擦得很亮,皮肤晒得很黑?”

“一时想不起来,对不起,”贾斯丁坦承。他放心地微笑,总算走出了危险地段。

“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玛萨比特的地方?”

“有,应该有。对了,玛萨比特。当然有。为什么要问?”

“噢,对了。很好。终于听过这个地名,是在什么地方?”

“在查尔比沙漠边缘。”

“这么说,是在图尔卡纳湖东边喽?”

“就我记忆所及,没错。是某个单位的行政中心,是北方地区各地漫游而来的人聚集的地方。”

“去过没有?”

“怎么会?”

“知道有谁去过吗?”

“不知道,应该是没有。”

“到玛萨比特的人如果累了,有哪些地方可以去?”

“我相信那边有住的地方,而且有个派出所,还有一个国家保护区。”

“你自己却从来没去过。”贾斯丁没去过。“也没有派任何人去过?比方说,派两个人去?”贾斯丁没有。“这么说来,你又怎么对那个地方那么熟?你难道是灵媒吗?”

“每次我被调到一个国家,都会去研究地图,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我们听说在凶杀案之前的两个晚上,有辆长轴距的绿色游猎卡车停在玛萨比特,贾斯丁。”莱斯莉解释。这样解释,是因为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已经告一段落。“上面坐了两个男性白人。他们看起来像是猎人。体格不错,年纪和你差不多,身穿卡其斜纹粗棉布衣服,鞋子擦得很亮,跟罗布说的一样。不跟别人讲话,只向对方开口。酒吧有一大群瑞典女孩,他们也不过去打情骂俏。在店里买东西。油料、香烟、水、啤酒、干粮。香烟是运动家牌,啤酒是瓶装的白盖牌,白盖牌啤酒只有瓶装。他们隔天早上出发,向西开过沙漠。如果照那样一直开,隔天晚上就可以到图尔卡纳湖岸。他们甚至可以开到厄利亚湾。我们在命案现场发现的啤酒瓶就是白盖牌,烟蒂是运动家牌。”

“我如果问玛萨比特的旅馆有没有登记簿,会不会显得很笨?”贾斯丁询问。

“有一页不见了,”罗布洋洋得意地大声说,以粗暴的口气插嘴近来,“不巧被撕掉了。而且玛萨比特的工作人员对他们一点狗屁印象也没有。他们害怕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们猜有人私下跟他们交代过了,同样一批人也对医院的工作人员交代过。”

罗布扮演着贾斯丁的刽子手,这句话却是他的告别之作,而他自己似乎也知道,因为他耷拉着脸,拉拉耳朵,看起来几乎算是在道歉,不过贾斯丁这时加快了脚步。他的眼光一刻也停不住,从罗布扫射到莱斯莉,再扫射回去。他等着下一个问题,结果没人发问,所以他就自己上场。

“监理站那边的记录呢?”

这话的弦外之音,让两名警官干笑一阵。

“在肯尼亚吗?”他们问。

“那么,汽车保险公司的记录呢?进口商,供货商。总不可能在肯尼亚有那么多长轴距的绿色游猎卡车吧。一家一家查,总会找得出来的。”

“蓝衣警察一直在努力找。”罗布说,“等到下一个千禧年,如果我们对他们很好的话,他们也许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坦白说,进口商也没有那么聪明。”他接着说,以狡猾的眼神看着莱斯莉,“有家小公司叫做贝尔、巴克与本杰明,别名是三蜂,听过吗?终身总裁是肯尼思·K.柯蒂斯爵士,喜欢打高尔夫球,骗子一个,朋友都叫他肯尼K。”

“在非洲,每一个人都听说过三蜂。”贾斯丁说,猛然将自己拉回现实。如果不确定就撒谎。

“显然也都听说过肯尼思爵士。他很有个性。”

“受人爱戴吗?”

“我觉得用景仰来形容比较合适。他拥有一支很受欢迎的肯尼亚足球队,喜欢反戴棒球帽。”他接着以不屑的口吻说,让两人笑了出来。

“三蜂的表现,我大概可以下‘反应敏捷’的评语,不过却没有什么结果。”罗布重新开始说,“非常热心助人,不过却没有帮上很多忙。‘没问题,警官!午餐之前给你,警官!’不过他们讲的是一个礼拜之后的午餐。”

“恐怕这里不少人的作风都是这样。”贾斯丁露出疲惫的微笑,遗憾地说,“你们有没有试过汽车保险公司?”

“三蜂也从事汽车保险工作。他们当然要,对不对?买了他们的车,附送第三者责任险。可惜他们也没有帮上很多忙,在寻找车况颇佳的绿色游猎卡车时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贾斯丁口气平淡。

“特莎完全没有把三蜂当做是目标,对不对?”罗布以他稀松平常的语调问,“肯尼K似乎跟莫伊的政府靠得相当近,而通常只要一提到莫伊,她都会大发雷霆。对不对?”

“我想也是。”贾斯丁以同等含糊的口气说,“不是这次就是下次,一定会的。”

“这么说来,我们想查那辆神秘卡车时,以及在查不太直接相关的一两件事时,一直无法获得三蜂皇室那么一丁点儿额外的协助,原因就在这里了。只因为他们在其他行业也有很大的势力,是吧?他们告诉过我们,从止咳糖浆到主管专机全包,对不对呀,莱斯?”

贾斯丁亮出保持距离的微笑,却没有进入这个话题——虽然他很想津津有味提到三蜂的商标是剽窃拿破仑的光辉,也想一提特莎与厄尔巴岛之间的巧合,却还是及时打住。针对三蜂的话题,他也丝毫没有提及他从医院接特莎回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对三蜂那些毒死婉哲的人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