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入楚宅(第4/7页)

小黄红着脸,举着酒杯对楚春晓和金陵梅说:“春晓姐,梅姐,我给你们敬酒了。”说着,一仰而尽。

金陵梅也一仰而尽。

楚春晓说:“我以茶代酒,大学生不让喝酒。”

老蔡正好进屋,嬉皮笑脸地问:“这桌菜还行吧?”

楚雄飞问:“中午的王八汤呢?”

老蔡说:“在厨房呢,你们就喝了一点汤,整个王八还没动呢。”

“热一热,端过来!”

楚雄飞一声令下,一忽儿,老蔡端着一砂锅王八汤来了,他把砂锅放在长桌中间。

楚雄飞一手拿叉子,一手拿筷子,在砂锅里搅来搅去。

“他妈的,资产阶级的叉子不好使,还是得换咱无产阶级的筷子。”他扔掉叉子,又拿起一双筷子。

“这个裙边给小梅,美容。”他用筷子夹起王八盖子,放到金陵梅的碟里。

“这块王八肉又香又嫩。”他夹起一块王八肉,放到龙飞的碟里。

酒过五巡,金陵梅站起身来,笑着说:“我酒喝多了,去趟厕所。”

“要不要春晓陪你去?”楚雄飞问。

金陵梅摇摇头,“伯父,不用。”她走了出去。

龙飞心下一动,隔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我也去趟厕所。”

楚雄飞呵呵笑道!“我家里只有一个厕所,男女合用,先来后到。在后花园假山后的东南角。让小黄带你去吧。”

龙飞说:“不用,我自己能找到。”

龙飞走了出去。

穿过三进院,龙飞见后面有个角门,进入角门,有个小花园,正值冬天,园木雕零,但是也有气派。正中有个假山,山顶有个八檐四角朱亭,右侧有个甬道,道旁有条小溪,溪水已干。有个石桥,石桥右侧是一排颇有古典风格的侧房。

龙飞没过石桥,沿着假山边缘,穿过一片竹林,竹叶脱尽,竹竿苍黄。来到假山后面,果然见东南角有间小屋,上书一个横牌,写有隶书“卫生间”3个小字。

龙飞来到屋前,只见屋门虚掩,没有金陵梅的影子。

“有人吗?”他问道。

晚风袭来,卫生间的门发出声响。

没有人应声。

龙飞推开门,只见是里外间,外间只有四平方米,有个洗手池。洗手池一侧壁上有幅对联,泛黄木板,翠色刻字。左联是:飞流直下荡尽人间浊气;右联是:黄团疾滚泻尽体内杂物。额联是:便者卫生。

里面还有一个小门,门虚掩着,里面有个蹲坑。

哪里有金陵梅的影子?

金陵梅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龙飞出了卫生间,沿着原路回到石桥旁;他走过石桥,只见那片房屋仿佛有光亮。他向光亮处摸去,这是一条碎石路,两旁栽有花圃。

光亮消逝了,寂无人声,只有北风呼啸,一阵阵寒意袭人。

在狂风中,龙飞似乎听到女人凄惨的哭声。

这时,有个人影从身后闪过。

“谁?”龙飞大声问道。

“是我,小黄。”警卫员小黄已出现在龙飞的身旁。

“首长不放心,让我来找你。”

龙飞望了望四周,说:“上完厕所后,我迷了路。”

小黄说:“咱们回去吧,一会儿你就住在那排房屋的秋凉斋。”

“秋凉斋?”

“对,秋晓哥喜欢舞文弄墨,他把他居住的房间取名为‘秋晓斋’,春晓姐的住房取名为‘春晓斋’,梅姐的住房取名为‘暗香斋’,雪姐的住房取名为‘闲云斋’,就连我和老蔡的房间也取了斋名,我居住的是‘子推斋’,老蔡的住房是‘佳肴斋’。”

龙飞道:“这个楚秋晓真是文武全才。”

小黄与他并排而行。

“就连卫生间里,他也写了一副对联,是梅姐的书法,他到夫子庙找人刻的。”

“这些斋名都是他写的?”

“是他起的名,梅姐的书法。”

“梅姐回去了吗?”

小黄摇摇头,“你没有看到她吗?”

龙飞随小黄回到二进院饭厅时,正见金陵梅端坐其位,有条不紊地喝着王八汤。

楚雄飞看到龙飞进屋,高兴地大叫:“小凉,快,喝点王八汤!这汤都快凉了。当年蒋介石这老王八就喜欢吃王八喝王八汤,他肚子里装了一堆王八蛋!”

他显然有些醉了,脸色红润。

楚雄才一拳捶在桌上,眼泪簌簌而下:“要是春晓他妈在就好了,她能陪我喝酒,喝了酒都从脚心流走了,鞋和袜子都湿透了。可惜啊,她得病死逑子了!可惜!”

楚春晓劝道:“爸,您就少喝点吧。”

楚雄才又一拳捶在桌上,酒杯乱晃,打着颤儿滚落地下,摔个粉碎。

“好,碎碎平安!让你妈走得踏实。”楚雄飞又抄起一只酒杯,倒满了酒,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秋凉喊道:“小凉,当年在瑞金,你爸在反围剿中受了重伤,临死前对我说:‘老楚,等革命胜利了,你在我坟前满一壶酒,说一声,老秋,革命胜利了,我们奋斗的理想实现了。我就闭眼了。’1950年,也是这麽个冬天,我和春晓他妈,坐着部队的吉普车,来到了瑞金,找到了你爸爸埋葬的那个坟头;坟上野草都一人高了,我把一壶茅台酒洒在坟上,重复了你爸爸讲的那番话。我很难过,那么多共产党人为了他们的伟大理想牺牲了,他们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小凉,可是你妈却找不到了,在长征路上,她得了虐疾,泻肚不止,在贵州掉了队,人死了,连个坟头也找不见,我对不起你妈呀,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同志!她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人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解放以后,我沿着当年红军长征的路线,寻找你妈的踪迹,在贵州赤水河边,当地的一些老百姓对我说,当年有个女红军掉队了,后来遇到了地主的反动武装民团,几十个团丁想抓住她奸淫她,她被迫跳了赤水河……”

楚雄飞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楚春晓朝小黄嚷道:“你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爸爸回房间去!他喝高了……”

龙飞躺在自己命名的秋凉斋的床上,感到特别舒服。

这是一个套间,外屋有一套小沙发,有个写字台。里屋有一张双人木床,一个大衣柜,每个房间有个窗户。壁上挂着油画,一幅山水,一幅花卉,甚是优雅。这排住房的尽头是个水房,可以打开水,有个洗手池,可以洗手洗脸。水房里头是个浴房,有两个龙头,24小时供应热水。

龙飞已经洗了一个热水澡,此时躺在木床上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关了电灯,屋内一片漆黑。

院内也是一片漆黑。

其他几间住房也呈现一片黑暗。

楚春晓和金陵梅估计也睡熟了。

警卫员小黄和楚雄飞住在三进院,炊事员老蔡住在一进院,同时负责看门、传达、收信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