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子之章 五(第2/4页)

“倘若篡改一下出生事实或户籍,不就可以造成这种差别了吗?”下条小姐当即答道。看来,她已考虑过年龄问题。

我再次注视着照片。一个和我一模一样、却不是我的女子。她是我的孪生姊妹吗?父亲去东和大学,难道就是为了与另外一个女儿会面?

“去见见她。”我说,“见到她,说不定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正在调查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下条小姐说道,“只是,东和大学也放暑假了,和朋友也没怎么联系上。明天一定会有办法。”

“谢谢。”

“如果能够会面,你打算怎样?”

“还没考虑……总之,我想先问问出生的事情。”

“那倒也是。说不定,她也对自己的身世抱有疑问呢。”下条小姐把双肘支在桌上,“那么,眼下该怎么办?难道在找到她的联系方式之前就在这里等待?”

“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调查。我打算明天去一趟祖师谷一丁目。”“祖师谷?啊,想起来了,就是在你母亲的地图上做了记号的那个地方。”

“我想,母亲大概是为了见这个人才来东京的。”我取出前几天通过传真收到的山步会的名册,指着“清水宏久”一栏。

“看来,对郊游兴趣小组的调查也没有白费。”下条小姐满意地点点头,“明天你打算去见见清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说道。“你和他约好了?”“还没有……”

“我猜就是。”说着,下条小姐取过立体音响旁的无绳电话,拨通了NTT(日本电信电话公司)的电话查询专线。所幸清水宏久家的电话号码似乎登记在号码簿上。下条小姐用圆珠笔在一旁的记事本上记下。

“好了,往这里打吧。”下条小姐把记事本和无绳电话放在我面前,“至于见面的理由,还用上次对我说过的那个就很好,就说是为了给父亲写传记之类。”

“啊……好。”下条小姐的手段太高明了,我都有些惊呆了。但若不这样主动出击,怎么能接近真相呢?

尽管有些畏缩,我还是按下了记事本上的号码。铃声响过三次,电话接通了。

“喂,这里是清水家。”听筒里传来中年女子沉稳的声音,想必是清水夫人。

“啊,喂,我姓氏家,清水先生在家吗?”紧张之下,我的声音都尖了。

“您找外子?”对方发出诧异的声音,然后说,“他早在三年前就故去了,请问,您是哪位氏家?”

第二天上午,我出了下条小姐的房间。雨似停似下,闷热难耐。如果在这种地方待上一个夏天,只怕一下子就会瘦下来。

在我的想象中,世田谷区是高档住宅区,可清水宏久家周围却全是普通住宅,清水家也称不上豪宅。我这么说有些失礼,但的确只是古朴的木造二层小楼。

清水已去世的消息对我来说是个打击。就像古旧的小提琴的弦一样,过去与现在的联系将会一根根断下去。我真应该早一些才是。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悔之晚矣。

按了一下门柱上的对讲门铃,玄关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六七岁、脸形瘦削的女子出现了,看来是清水宏久的夫人。我亮明身份。

“啊,”清水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快请进吧。”“打扰了。”

进入玄关,我低头行礼。

“冒昧打扰,实在抱歉。这是一点心意。”我递过在下条小姐公寓附近买的盒装点心。

清水夫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你太费心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忙。”她邀请我进屋,我脱了鞋,被引进一个面朝庭院的会客室。里面摆着玻璃餐桌和藤椅,铺着地板,与相邻房间却由传统的拉门相隔,甚至墙边的搁板也是纯粹的和式风格,不由得使人联想起旧日时光。没有空调,通往庭院的一侧是开放的,大概因为通风良好,感觉非常凉爽,还不时从某处飘来一丝丝焚香的气息。

我坐在藤椅上等待,清水夫人端上冰镇麦茶。“您一个人吗?”

夫人闻言微微笑了。“有个儿子。今天和朋友出去打高尔夫了。”这个家一定是靠儿子的收入维持生活,夫人看起来不像上班族。“你父亲还好吗?”夫人率先问道。

“哎,还好。”我答道,“您与我父亲见过面吗?”

“在外子的葬礼上见过。再往前推,大概已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很遗憾,葬礼上也没有好好地和他说话。”

“清水先生三年前就去世了?”

“对。直肠癌。”夫人干脆地答道,“后来,医生告诉我,由于在机械厂上班,或许神经使用过度是造成癌症的间接原因。”夫人显得十分感概。若当真达到这种程度,一定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我父亲怎么知道清水先生去世的消息?”

“帝都大学的同学帮着联系了所有在外子通讯录上的大学相关人士。令尊也特意从北海道赶了过来。”

“哦。”我伸手拿过麦茶。三年前父亲曾参加旧友的葬礼,对此我一无所知。

“昨天,你在电话里说,为给父亲写一部传记,想询问一些他学生时代的事情,对吧?”她问道。

“是的。”我答道。

“真太了不起了。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她现出不安的神情。我探了探身子,望着她。

“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山步会的郊游协会?我父亲似乎曾与清水先生在那里一起待过。”

清水夫人反应很快,立刻高兴地说道:“我知道。那是外子最快乐的时期,他经常对我讲一些那时的事情。”

“您有没有听说过有女子参加那个会?”

“女子?”清水夫人诧异地望着我。我明明声称是来询问父亲的情况,却忽然问起这种事来,她觉得奇怪也理所当然。我赶紧思索如何圆场。没等我想出来,“啊,明白了。”夫人用力点点头,“你是在调查那种事。可以理解,既然是写传记,那种事情自然无法回避。”我不知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惶然。“您说的是……”

“你一定是在问令尊的心上人参加山步会的事吧?我曾听外子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