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两个时辰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在最后一刻,瑞生终于将画画完。

撂下笔,学徒们退场,先生们挨个过来欣赏。

瑞生画的马又再次惊艳了评委。他画的马线条健拔却有粗细浓淡,构图坚实稳秀,画面简洁精练,但富有变化,哪怕不着色,马的一举一动也极其细致生动,展示出骏马神采焕发,顾盼惊人的特征。

评委聚在一起评画,学徒们守在边上等得心焦。

陈金虎更是急得团团转,可他发现少爷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欣赏树上的小鸟儿。

陈金虎总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他家少爷性子可真稳啊。

其他人交头接耳讨论此次排名,崔郸带着小厮也走了过来。

在题内考开始之前,崔郸已经从知府那边得知瑞生的画也得了九个甲。是他此次竞争强有力的对手。

而他四年前没参加,主要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得个好名次,他可不想四年过后,自己居然还得不了第一。

“张瑞生?你觉得你能得第一吗?”崔郸摇着扇子走过来。

瑞生低头想了想,“不确定”。

他再怎么喜欢自己的画,也不能保证别人一定喜欢。他娘说的对,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就像有人喜欢吃甜,有人喜欢吃辣,这是喜好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崔郸见他没什么自信,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就在这时,评委们已经看完所有画,馆主身边的书童出来宣布成绩。

大家齐齐往他身边挤。

崔郸自然不可能自己上去挤,他的小厮已经挤了进去,瑞生也竖着耳朵听。

“第一名崔郸。”

大家羡慕的眼神看了过来。崔郸在所有学徒当中,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拜了馆主为师,还包括他家学渊源,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谁知这书童刚念过,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此次第一有两个人。张瑞生也是得了十八个甲。”

崔郸含笑的脸僵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瑞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与人并列第一。

崔郸几步上前,问那书童,“是不是搞错了?不是第一名只有一个吗?”

“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们二位都太优秀了,评审们投了好几次票,都是这个结果。”

当然评审们还说,现在崔郸和张瑞生并列。可再过几年,等张瑞生的白描技法越来越娴熟,张瑞生的成就一定会比崔郸要高。

书童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愿得罪人,将这话咽回肚里,没有往外抖。

其他学徒得知,全都涌上来恭喜瑞生。

比起崔郸的不好接近,显然呆萌的瑞生更接地气。

大家纷纷向瑞生请教如何画好画。

瑞生也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重点是自己如何观察动物的特性。

书童见他们只顾着向瑞生请教,轻声咳了下打断他们,“你们还要不要听名次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闭了嘴。

读完名次,所有学徒们的画作都会张贴出来供人欣赏,也是方便大家互相学习的意思。

下午,画作全部被张贴在游廊那边。

学徒们全都围到瑞生的画作前,大家集体惊住了。这居然不是兰叶描,而是白描,许多人都嗅到了这画技的独特之处。

当然除了这些学徒,还有一类人,他们的嗅觉也是十分灵敏的。那就是书画商人,做这行的商人经常关注着精画馆的动态,甚至排名就是被他们炒高的。

排名高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价高。同样一幅画,画圣和学徒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甚至有时候,仅仅一名的差距就是几十两,乃至几百两的差距。

瑞生在屋里练字,门外有人敲门,陈金虎前去开门。有个穿着长衫,胖乎乎的男人站在门口,笑得一脸褶子,陈金虎有些好奇,“你找谁?”

“我找张瑞生。请问他在吗?”

陈金虎回头。瑞生停笔,请对方进来。

这人姓方,是古月斋的掌柜,他将自己的来意讲了,请求收购瑞生的第一幅画作。

说起来,虽然瑞生画了很多画,但是之前的画都不能称之为第一幅画作。

因为他那时候根本没有章,不能称之为画师。

可他现在已经通过了考试,可以刻章。

这古代的印章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刻的。必须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或是精于此道的书画家们。

过几日,精画馆就会给这些正式通过考试的学子们发放印章。

方掌柜要的就是有印章的第一幅画作。

他很慷慨,第一幅就出到了十两银子。

要知道瑞生在画坛没有半点名气,他能出到这么高的价钱,纯粹就是看中瑞生的潜力。

陈金虎得知一幅画值十两银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的?”

显见也是蠢蠢欲动,恨不得少爷现在就答应下来。

瑞生却没有立刻答应,“我需得与家母商议。”

瑞生不爱想这些繁杂的事情,别看他现在已经十六了,其实在许多方面,他还不如小孩,可他也不笨,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他就找自己最亲的人,也就是他的母亲来决定。毕竟这是对他最好的人。

方掌柜再心急,也只能等待。

此次比赛过后,不需要天天待在精画馆学习,只要每个月交一副画作,请先生指点即可。

陈金虎收拾包袱和瑞生一块坐着牛车出了城。

刚到村里,还没到家门,半道上就遇到张满胜。

他随口问起瑞生什么时候学成画。

瑞生下意识回答,“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画师了。”

张满胜惊呆了,他三年前在精画馆待了一个月,自然也知道精画馆有个非常重要的比赛。那些学徒们每日勤学苦练就是为了这考试。

只要没有通过正式考试,只能称之为学徒。学徒的画作连署名权都没有,画作自然也不值钱。

那些学徒为了通过考试,有些人甚至在精画馆待了三十多年,头发都白了,还依旧只是学徒。

可是瑞生只在里面学了三年,居然这么快就通过了。

他眼睛都瞪圆了,“那你得了第几?”

陈金虎骄傲得挺了挺胸膛,“我们少爷得了第一。”

张满胜喜不自胜,“第一?太好了!”

他可是向人家打听过的,得第一,那些书画掌柜会上门求画,听说一幅画能卖好几两银子呢。

于是瑞生还没到家,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瑞生现在是画师,他现在一幅画能卖几两银子。

别人倒还好,只是羡慕,倒是张婆子嫉妒得不行。

自打张银贵死了,家里没了那几百文额外收入,只能靠种地为生,生活水平日渐下滑。再加上柳彩春不是个孝顺的,她已经半年没见过荤腥了。